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遣长婴(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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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兰苗只露寸点,树荫撒下一片凉。

“去吧,收拾东西去,”姝和进去诗彻的里屋,“孤为你备好了马车。”

他却寸步难行。

“孤不能没有阿玠,也要你陪着受罪。”

“她爹娘曾嫌你无用,致你二人无法厮守,现你长兄是为刺史,你们一定要在一起。”

“孤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

李姝和她知情爱是强求不来的事。

长婴和姝和说过一个故事,高崖寻花时他遇到一个采药女子,她仅对他一笑,就令他沦陷。

李姝和一直认为,这是一个极美的故事。

她也曾喜欢一个男子,是乍见之欢,却无久处两情深。

他冷静自持,是她不可及的雪巅白莲。

得不到的就要放手,是为你也是为我。

正因是惊鸿一瞥两情相悦的故事,李姝和认为他们是天注定的伴侣。

赵长婴木然的站在原地,直到姝和拉着他相对而坐。

侍儿一礼,以示为赵长婴准备好了行囊。

姝和伸出柔荑与他的手相贴合,掌心相对。

她极为正色地道,“愿公子离禁门后。”

“妻眷贤淑,仕途锦绣。”

赵长婴阖眸,苦涩之情难以言表。

李姝和一停后,声儿依旧如瓷玉相击淙淙,“椿萱康福,嗣续达贵。”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誓起红老,誓终乞告。”

语毕,击掌三声视为裂誓无悔。

长婴接受的太过被动。

离别之语,离别之景,好似女帝早已练习多次,但他却不知该如何自处。

她和他从此再无关联,一个是盘旋于阳昭宫的金凰女帝,一个是归于故里的青年才俊。

“长婴,谢谢你,”李姝和笑了,“没有阿玠的日子里,你伴了我太久太久。”

赵长婴仍是一言不发。

女帝拍拍他的肩,“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她扯一个笑,“开心些,你要回去见你欢喜的人了。”

人总是变扭极了,总想要离开一个地方,将要离开了又恋恋不舍。

“孤总相信,想离两年还在相思,你一定很欢喜她。”

因为阿玠走了两年,她的四年也愈演愈烈。

“孤不能让这宫墙锁你一辈子,”李姝和起身走到他面前,“我们是好友,对吗?”

长婴应当属于山间的一物,而不是阳昭的怨灵。

李姝和很早就知道,也晓得此时是时机。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姝和的额头与他的额头相贴,她牵起他的手,语露一点哭意,“走吧,别回头。”

走吧,别回头。

日头有些暖,驱了雨后春寒。

赵长婴不知自己是怎么上的马车,当禁门关上的那一刹那,他才惊醒。

他终于发现了手中的羊脂玉佩,雕一栩栩如生的荷花。

临走前,姝和说,“临别赠玉,孤虽有背你的盘缠,玉权当一个纪念,如若日后危急,尽管当了就是。”

“保重。”

“珍重。”

不对……不对……

不对!赵长婴紧抿着唇,垂首思索。

安宁归来,李綮当政。

姝和已经一无所有了啊,没有母皇,没有阿玠,没有知心人。

她在宫中孤掌难鸣,还在为他想。

姝和是不是料定必死无疑,才能活一个是一个?

她对于他真的,仁至义尽了。

至死也要给他一个好结局。

赵长婴看了玉佩背面,刻了寥寥四字,“长命百岁”。

他眸子一寒,这是女帝的长命锁。

上昭帝王不以花为名,但宫中人大多都知晓,李家嫡系或嗣君或公主,皆有一花守护。

诞生那日,种下百花种子,以净河之水细心浇灌,先出芽者视为有缘。

说来奇怪,李姝和出生后,百花先出芽的是荷,次之是梅。

可除了荷,百花无一不是早枯而死。

好像早预知她生来不幸。

她从小就体弱多病,一好就又蹦又跳,本来就让人朝暮不省心,怎么也有她担心别人的时候。

他掀开车帘,喊到,“停车——”

一人回头朝他道,“赵公子,对不住,陛下吩咐我们不到城外不能停。”

赵长婴欲起身,“此时你们放我下去,陛下不会知晓的。”

那人又道,“您这不是叫我们为难吗?”

驾车的人接话,“与他废话那么多做什么?”

那人道是,接着取出一小葫芦瓶,打开朝赵长婴鼻子凑近,长婴就睡了过去。

他放开了胆子,啧两声,“这么弱,真不知是如何满足女帝的。”

另一个答道,“唉,还不是那张脸!”

“娘的!还好意思说我话多,天黑前到不了驿站你就看着办吧!”

“行了行了,别吵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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