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2）

李清芷是被痛醒的，几日未进油盐，只觉仿若绞腹。

然还没待她有过多的情绪，一阵阴凉的风夹带着豆大的雨滴就这么扑了过来，淋了她一身湿。

李清芷坐起身，呆呆地望着这一片废墟，冰冷的雨滴落在身上，混杂着眼里滑下的液体，一滴一滴，掉到在衣襟上钻进皮肤，灼热了胸膛，也冰冷了心腔。

不知过了多久，雨势才渐渐小了，天空依旧是乌云密布，阴沉沉的一片把黑色的枯木残壁映衬得更加地清楚，人处在其中就好像是墨水融入了黑暗里，找不到自己也找不到方向。

从地上爬起来，李清芷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循着记忆的方向，往那些殿堂走去，抬起的脚步因着许久未进餐而有些虚浮，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云端的不实际。

李清芷摇了摇头，晕眩感更重了些，她重重呼出一口气，忍下想要就地倒下的欲.望，一步又一步地，从客厅，走到饭厅；从饭厅，走到厨房；从厨房，走到后院；再从后院，走到住处。

父母的，大哥哥的，三哥哥的，二姐姐的，还有香玉的，心玉的，那些客房，还有柴房……一个个，她都走了个遍。

看着面前已然是一片废墟残骸的破烂房屋，李清芷自嘲地笑了，不知是在笑这已经不再有生机的李府，还是在笑自己这两年的颠沛流离、风餐露宿到最后，却要仰仗一个自己恨之入骨的人回来这个她本应该想回就回的地方。

李清芷停下了脚步，抚摸着面前屹立的假山，努力按下翻涌的回忆，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回来了，便不怕了。她，要找机会，为家人报仇的！

自在逃乱中和李见鱼失散，李清芷便一直颠沛流离，靠着乞讨度日。尽管多人不认得她，她也不敢随意示人以真面貌，便在脸上涂抹着淤泥，不敢洗掉。

她流浪了两年，也打听了两年，通过一些渠道，知道了那日，带着一群黑衣人冲进李府屠杀的到底是谁，也终于找到了机会，接近他。

成为业王的属下，是李清芷一直以来谋划的事情，早就听闻业王沈穆这几年一直在招揽一些无家可归的人，她辗转在京城许久，终是找到了机会留下他身边，尽管如今的情况还不尽人意，但没关系。

业王的野心之大，既想拉拢群臣，又想把支持其他王爷的文臣武将拉下去安插自己的人手，还想私通外敌，以便有朝一日能够逼宫篡位。

有的是大大小小的事情消磨他的时间，他需要人手。

那些人，可以文，可以武:文则以智制敌，武则刀剑杀敌。

而李清芷知道，她被收留，要么是随身侍奉业王，要么就是被训练出一身技艺，去对付其他的王爷。

她的来历早就被业王自己所销毁，没有人能够认得出来。又或者说，认得出李清芷的人，也不知道李清芷是谁。

李清芷对此一点都不担忧，甚至是信心满满。

毛毛细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李清芷深呼吸了一口气，转身准备寻个比较能够遮雨的地方，却看到一柄长剑突然出现在眼前，凌厉的剑气把雨水都震得脱离了原来的轨迹，直直袭向她。

李清芷脸色大变，看着那把剑离自己越来越近，一把跌倒在了地上，整个人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废物！”云五冷哼，话里满是对李清芷的不屑，“晋七是吧！记住我，我是云五，今天你就先住在这里，这是你的衣服，穿好了，别还像个乞丐似的，丢了主子的脸。”

说罢，没等李清芷回应，云五在废墟上几个跳跃，就消失在了大宅子里。

李清芷抹了脸，把衣服抓过来，看着云五离开的方向，整个人有些迷茫。

雨还在继续下，看着这个样子像是又要越来越大了。

李清芷赶紧跑到了之前看到的还算完好的屋子里，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换上新衣服，而是坐在角落里，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发着呆。

家里发生巨变那天，并没有下雨；逃命的半个月里，京城这边也没有下一滴雨。而现在，李清芷回来了，大雨滂沱之后，又转小雨淅沥，将她淋了一个措手不及、也淋了她一个狼狈不堪。

“这是在怪我？”李清芷喃喃，“还是，在同情我？”

风吹过来，在残破的小屋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才又转了出去。李清芷蹲坐在地上，双手环膝，感到了刺骨的冷。

自从出事之后，她就得了一种怪病，总是经常性地会浑身发冷，即便是炎热的夏季也偶有发作，更别提下雨下雪时候的阴凉天气了。

而今天，大雨不止地下了一个下午，李清芷被淋了一身，更是让她整个人都发颤着，原本因为干渴枯涸的嘴唇现在已经发白，隐隐有着向紫变化的趋势。

“冷……好……好冷……”李清芷颤抖着，缩进角落里，却是于事无补。

刺骨的寒意从脚底一直蔓延向上，渗透了整个身体，慢慢地向大脑侵袭，冻得她长长呼出一口气，像是出现了幻觉一般，看到了自家大哥向自己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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