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七章】生差池(1/2)
离开御史台,沈缚并没有回沈府, 而是转而去了一趟大理寺。
郑国公还未有回应。沈缚亦在迟疑, 该不该将父亲的这封折子、以及她如今所推断的一切同这位贵人说。
郑国公是大理寺寺卿,掌刑狱案件审理。八月末的多桩命案已结, 风吹草动皆入他耳中。
沈缚虽为刑部的仵作行人, 却不能翻看刑部卷宗,反倒是因有郑国公的令, 却能进入大理寺的卷宗库。因归档的文书仅有十年,沈缚只得从纪要年鉴中获知当时岳将军以及父亲的主审人。除此之外的画押、判词与论断, 皆一笔带过, 语焉不详。
罪臣若亡于狱中,则由刑部处置尸首,一般有两个下落:若尸体完好,则供仵作解剖教学;若不可用,则被扔于乱葬岗。沈缚方回到沈府时, 只见祠堂中父亲的牌位, 墓冢中并无尸体。而沈豁斌的反应亦是令沈缚心中猜测昭然:沈崞的尸首下落不明。
她不知自己是否再有去挖寻尸首的意义, 即便知晓父亲是怎么死的, 又有何用,只徒增仇恨之心罢了。若尸体上瞧出个所以然来找到杀手是谁,那人也仅是一个奉命之人,她更应做的是揭发整一件事的罪魁祸首。
秋风萧索, 令人生寒。季节转换时, 她总是胃不适。或是因今日与沈豁斌说了太多话, 以至于她腹中泛酸。
御街上的药坊还开着,沈缚踏入堂中,问伙计配了些防胃疼的药。
等着伙计抓药之际,听闻他人道:“您不去瞧一瞧钟大夫么,他在里头问诊。”
沈缚看了一眼深蓝布的门帘,摇了摇头说:“不了,往日也是吃这些。”
“沈姑娘若仅仅难受的时候吃药是不会好的,人得慢慢去调理,按时吃饭非常重要。”
“劳您关心了。”
“沈姑娘别不当一回事儿,前几日有个病人就因为得了作息不规律,头疼发热了才来我们医馆,以为是风寒实则是服用了五食散后余热没散尽,体内积热中了毒。”伙计铺了纸,称了药道,“这散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偏生这些富贵人家都爱用。说是让人神智飘逸,欲仙欲死,可太伤性命了。”
沈缚闻言想起那日自己误服后的症状,蹙了眉:“这类毒物还能医治么?”
“一两次倒也还好,没法子救,只能祛热敷点清热解火的药罢了。”
沈缚点了点头,付了钱拿过药包。
方要转身,却碰见了钟大夫。
虽阮秀怡的误会已然解开,但沈缚在那之后是第一次见钟大夫,听他已然无恙,笑着对她道:“小沈姑娘好。”
沈缚点了点头,寒暄:“钟大夫好几日不见,上回我来的时候,听闻你入了一趟宫。”
小伙计在那插嘴:“师傅您进了宫后,隔壁药房的人都在说您是不是要成太医了?”
沈缚看了钟大夫一眼,听他摸着胡子道:“你说这莫须有的事情做什么,”转头看向沈缚手上的药,“要是身体不适,就不要太过操劳,是哪里不舒服?给我看看你的药方。”
“还是您原来写的那些,我重新抄写了一份拿过来。”沈缚将折好的纸页交给钟大夫。
他将它打开看了一眼又合拢。
思索了一会道:“小沈姑娘,有一事我不知当不当讲。”
沈缚微微诧异,笑着说:“钟大夫但说无妨。”
钟大夫凝眉:“义庄还在时,你请我去给江公子瞧病。我把过脉象,倒是觉得有些不同寻常,依稀觉得并非似病疾,一直不得其解。前几日我入宫,替三皇子诊了脉,闻其病症,倒是觉得同江公子的极为相像。”
*
九月才刚刚起了个头,雨就未曾停歇。
今年临安府少有晴日,多是雨连天。
天色已经有些暗了,文举已经结束,用完了从医馆里配来的药,沈缚忽然想起几个月前借了因宣武帝推崇而炙手可热的《三因司天方》还未还。便是起了身,换了一双鞋,拿上了书,又想了想,找到了搁置在墙角的伞。
余尔砚果真还在书馆内,吴山书馆少有歇业时。
将书摆在桌上,沈缚道:“州试都考完了,我再来还你,是不是往后也不大卖得出去了?”
“我正好当做样书使用,总有人要翻阅了后才会买。本是想送你一套,既然看完了,你还回来么,正好也能派这个用场。”余尔砚笑,“还有一场武举的省试呢,正好你也可去瞧一瞧那位江偃会不会来参加这场武举。”
听闻少年的名字,沈缚呼息一滞,想了想便直接将自己所知的,与余尔砚说了:“他早已待在试馆里住着了,根本也无须去瞧。且我猜,他同郑国公亦有联系。”
“你如何知道的?”
“他有一枚铃铛,其纹路与郑国公的府上的三足金乌纹式一致。”
余尔砚显然起了好奇心:“倘若他是郑国公的人,眼下他对于我二人来说,并不成威胁。怕只怕,他除了听令于国公,还有其他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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