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眼睛暗了（1/2）

未尽的余晖透进度假屋内，烧着木质窗沿、地板和方檀踩上地毯的脚踝。祝启蓝躺在离他不远的床上，一本诗集握在手里翻到中途，十分钟过去没有再翻一页。“困了？”方檀走过去，一边膝盖半****，看着他被阴影盖住一半的脸，“一路都是你在开车，要不先睡吧。”

“一直是七点公布入围名单，”祝启蓝说，“你让我等一会儿吧。”

“你还需要担心入不入围？”

“不是，”祝启蓝一松手，诗集落下，方檀这才看清是本塞尔努达，“我担心的是谁，你还不知道？”

他的话轻松地穿过方檀，然而未能在一刹间留下丝毫划痕。眨眼间，方檀已凑近他——前所未有的近而主动，发丝垂向祝启蓝过分高挺的鼻梁。方檀吻了祝启蓝，另一只手从祝启蓝的五指里握出去，将手机赶出他掌心以外。祝启蓝动了一下，只像是为不幸滑入床缝的手机感慨，没有半分推开对方的意思。但方檀很快直起身，又从容地摘下外套，躺回祝启蓝身边。潋滟夕照彻底暗下仿佛是一瞬的事。

“没想到他一复出，你就挂心成这样，”方檀缓慢地说，祝启蓝的呼吸声随他的声音平静起伏，他一点都不像在安慰他，“其实没必要，金曲奖受到的限制没那么多，只要作品够好，不用太担心其他场外因素。”

“你说得有道理，”祝启蓝转过去，背对着方檀说，“他的作品能不好吗？又是你监制，好几首都是你的曲子吧？你们双喜临门，挺好的。”

日落处长出的橘红渐渐散在阴影里。祝启蓝凭感觉捞手机，方檀在背后牵着他的头发，非常缱绻的意味。祝启蓝知道自己的话依然没能让方檀给出他想要的回复。他刷着小号，看见韩复微博发了一张自拍，得意洋洋宣布他接下来有一桩大计划，又故作神秘对粉丝的猜测置之不理。他凝视韩复滤镜里那张边缘泛绿的鬼脸，自己猜到另一件事：方檀能对自己的话无动于衷，只能是因为他同样也被韩复质问了太多回。忽然之间，他又想回身看看方檀，却被对方迟来的一句问话打断思绪：“为什么？”

祝启蓝转身到一半，头已经偏过去，能看见方檀微微合上的眼。他问得这样轻，像一句毫不过分的梦话。祝启蓝想了想，终于决定回身转去，手臂慢慢放在方檀腰上。“为什么？”方檀的重复听起来好像他才是接受心理咨询的那一个，“存心要我跟你来这里，又存心提到别人？”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手臂在他腰上慢慢收紧。祝启蓝的手撩起方檀衬衫，从下往上，碰过方檀颈侧时，对方抖了一下。祝启蓝立刻将手收回。

“你又为什么非要找上韩复呢？”他问，“你为什么会愿意给他写歌呢？”

“你不会喜欢的，”方檀说，“我回答过你了，我没那么好。认识我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吗？”

祝启蓝沉默了一会儿。渐渐昏暗的光线里，他确信方檀看不清他的眼角和手指是如何颤动，但他自己却知道方檀已经转过身去，才将脸慢慢贴在他背上，低声说：“你回答我的时候，我们还在组风林火山。”

方檀没说话。祝启蓝等了一会儿，又说：“就是因为认识你这么多年了，才一直想要一首歌，好不好，你觉得我有所谓吗？”

韩复坐在地上喘气，腰间被威压勒得发疼。先前那场戏里，被人蛊惑的男主角一剑挑出，直直将他击落山崖。这一幕无需特写，本来只消做做样子的黎焕却下手毫不留情，道具剑虽未开刃，隔着薄薄戏服，也将他胸前戳出一道红印。韩复强忍一口气在心头，黎焕却连句真情实感的道歉都没有。要想清楚个中原因不难，但韩复现今没了再来一个人再同他动手动脚动嘴皮的心情。数米之外梁淮飞奔而来，举刀同黎焕颤声相对，韩复看着那垂手曳剑而立的修长黑衣背影，默默想：黎焕究竟有什么好拿他出气的？须知演唱会后，他已经预防性将叶瑾拉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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