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捉虫】（1/2）

沈令嘉还不知道郗法已经想到了要将月娘杀了, 好使玉郎登基之后再无后顾之忧的地方上去了，要不然她非得打死这个糊涂皇帝不可。

养心殿里众人正在各怀心事地坐在那里，外头有人过来报道：“皇爷，吕贵妃, 沈妃娘娘，公主过来了。”

沈令嘉现在根本就不敢面对大公主，觉得自己没有能够完成她的托付，正想最后再努把力, 看看能不能从郗法的手底下把汪家父子都救出来。

郗法却不觉得自己无法面对这个女儿，更道：“将她带过来, 朕有话吩咐她。”

温恭公主很快就过来了, 她的神色还是很镇定，毕竟是面对自己亲生的父亲，没有普通嫔妃的那种紧张感：“女儿拜见父皇。”

沈令嘉微微有些歉意, 只在旁边侍立，不敢受了公主的礼。吕文则却十分亲热：“大公主过来了。”

温恭公主深知父亲所钟爱的继承人就是这位吕贵妃的儿子, 因此即便心里再不开心, 面上也还是笑微微地应道：“吕娘娘，还没给吕娘娘请安。”

郗法道：“都是自己人, 不要这么瞎客气了。”

温恭公主也不客气, 待问了沈令嘉好，便直接坐下道：“您外孙要没有爷爷了。”

郗法一听这个就把眉头皱了起来：“你今日进宫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温恭公主坚持道：“汪家毕竟是不曾将私兵派出去的。”

沈令嘉与吕文则也在旁边劝着, 都请郗法想一想杀戮太重的坏处。

郗法道：“总不能养虎为患。”

温恭公主却不再争辩了, 她那明亮而美丽的双目里含着晶莹的泪水：“我固知您一定要废了大弟弟的。那母后呢？您是不是也要废了母后的皇后之位？您想没想过母后与大弟弟将来怎么活着？”

郗法心里却早已经有成算了：“朕将要给她王太后之位。”

如今各地亲王的母妃都只是称妃, 没有说称后的。臧皇后的王太后称呼也算得上不辱没她的身份了。

郗法道：“大郎虽然无过，但是他的母族有过，那么就叫太子之母退位好了。退位之后你娘跟着你的大弟弟去到大理王的封地上重新做一个王太后，地位超出众亲王妃之上，还超出众亲王太妃之上，这样还不行吗？”

温恭公主的心里微微松了一点，然而大理那地方的确不是人能住的地方：“姑父与大表哥当年身体那么差，不就是因为大理那地方不养人吗？何苦要把大弟弟、大弟妹与母后都送过去受那个罪？”

郗法已经不愿意再跟女儿解释一遍大理王的政治资本要怎么回收的事情了，只是厌烦地挥一挥手道：“令嘉给她讲。”

沈令嘉便上去给温恭公主都讲了一遍刚才郗法的打算，温恭公主听着倒觉得有些道理，只是还是不能认同。

然而她的认同已经不那么重要了，毕竟现在大权在握的是郗法以及郗法麾下两位重要的妃子，她也只好含恨退出去，往长秋宫去找臧皇后诉苦了。

·

若说如今宫里谁最得意，莫若永寿宫那边了。

六月十六凌晨那一战，京城数得着的世家折进去了十之七八，这辈子是再也起不来了。连臧家，那么煊赫的人家，还不是全都被押进了天牢里，将要秋后问斩？

曹贵妃只觉得从没有这么舒心畅意过——后宫里的妃嫔，数地位，她是第一；数资历，她是第一。除了她，还有谁能在继后入宫之前执掌宫务！

她手里又有一个可以拿来换取利益的公主，又有一个机灵可爱的皇子，她身后的曹家也是累世名门，还没有掺和进去今年这些乱臣贼子们谋逆的事里去，她的儿子将来甚至说不定可以被立为太子……

曹贵妃深深地喘了一口气，吩咐身边的心腹侍女道：“这个月的二十七日，底下的命妇们还能入宫拜见不？”

她的侍女答道：“能的，您放心罢，皇爷没说不能，守门的那帮人就不敢拦着娘娘的家眷。”

曹贵妃豁然开朗，是啊，她现在是后宫里数一数二的人物了，头上那座大山不日就要被送去大理，她还担心什么？她吩咐道：“去给宫外传信，就说我思念母亲了，叫母亲进宫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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