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波(1/2)
这里沈令嘉为女儿选了一个家教颇严的丈夫, 隔了不过一个月,那里韦凝光也将自己的嫂子召进宫来了:“阿嫂,我听说三房的九郎近日重又考取了秀才?”
韦娘子笑得欣慰:“往日家里富裕时,属他最调皮捣蛋, 合族都知道的。如今遭逢大难,家里几个孩子反倒都懂事起来了。要按我说,能兴旺儿孙,这一遭就不算祸事。”
韦凝光也放心了, 亦笑道:“既如此说,我可就放心嘱之以女了。”
韦娘子早有预感, 倒不大惊讶, 谢了恩,便道:“如今还在先帝孝期,按娘娘的意思, 是过了孝期再下聘的好,还是咱们这里先定一信物?”
韦凝光道:“正在孝期里, 还是悄悄地, 别声张了。况且太后是母,一定要亲自为公主们看婿的, 我还得去报了她, 待过二年再大张旗鼓罢。只是委屈九郎要多等两年了。”韦九郎如今也十九岁了,再等两年下聘, 再等一二年筹备公主婚礼, 他得有二十多岁, 按着时下风俗来说可算是个大龄青年了。
韦娘子却道:“能尚公主,是他的福分,多等几年原是应当的,天家公主岂可随意出降?”她亲生的儿子还没有这个福分呢,尚公主做驸马,有官有禄不说,公主子更按例有赠爵。虽然不过是择一子赠子爵罢了,可是入仕途便是从六品开始做,比旁的人家可舒服多了。
不过隔房的侄子也十分优秀,横竖都是韦家人,也算得上与有荣焉了。
她又犹豫半晌,低声道:“有个事,妾身想是个稀罕,须与娘娘说来听听。”
韦娘子原是高门精心教养的贵女,一贯不是路上听见个猫追狗咬就要与别人说三道四的人,忽然说起这个可见是有缘由了,韦凝光忙道:“我常日在后宫里无事,不过是教养公主,兼为先帝祈福罢了,阿嫂知道趣事,说来与我解解闷。”
韦娘子便道:“蜀中富饶,虽前次经过一回大战,然而富户犹多,譬如翰林项家。他们家办了个什么‘芹香堂’,原是抚育孤儿、赈济鳏寡的,人人都夸。谁知道前儿反倒有话露出来,说道是梁家做官的,竟不捐几个帮衬邻里,这可不是悭吝么?娘娘想,自来有钱的修桥铺路原是善事,却没有立逼着人家出钱的,这成了什么了?是人还是匪?况且梁家自来不大富裕,女眷也不大插戴,咱们都是知道的,哪有项家那大笔的闲钱?忽然出来这么一句话,可稀罕不稀罕呢?”
韦凝光嗤笑一声,道:“好翰林,果然稀罕!”也不多说什么了。
韦娘子见话已说了,道:“妾身那一回看着沈太妃毕竟是看中了梁家好家风,事涉天家公主体面,只得多一回嘴了,娘娘恕罪。”便又要谢罪。
韦凝光忙令人扶起来,道:“阿嫂的好心,我是知道的,阿嫂回去罢,不消与别人说这个事了,过几日自有处置。”
韦娘子方退下了。
转天韦凝光往寿春宫说这个事的时候,却见施阿措与温淑慎也在,倒不好说话了,笑道:“一处聚着做什么呢?”
沈令嘉笑道:“稀客!怎地今日来看我们?”
韦凝光随口指了一件事道:“三娘说两坊要扩一扩了,她管坊内衣食的,须得先预备下来,因此我来问问你。你虽如今退下来了,到底月娘还能干的。”
沈令嘉请她坐了,斟茶,又道:“太后是有这个意思,却不急,总是过了年的事,到时候上头自然有公文发下来。”
施阿措一边与温淑慎理着丝线,一边道:“怎地,去年才教了好有几十人送去,又不够用了?”实则心里是颇为自豪的,毕竟教授的学生们都能当得朝廷的用,也算是很出色了。
温淑慎接口道:“不止罢?今年入了冬了,咱们虽在宫里,我还没见过一场像样的雨水,干冬烂年,怕不要年下下一阵子豪雪?那宫外百姓的生计可就要艰难了。”
她说者无心,沈令嘉却听者有意:“啊呀,虽说是瑞雪兆丰年,却也实在是冷得很呢,两坊又有得忙了。”这年头的“棉”,是指木棉,因为只能在温暖湿润的地方种植,所以产量不高,像北方的人们是种不出来的。
普通人家穿什么御寒呢?多是麻褐一类,或者家里养牲畜的(这属于比较富裕的一类)穿上毛皮,但是也不会太多。更多的是穿纸裘,就是坚韧的楮皮纸制成的衣服,苦中作乐而称之为“裘”。这样的衣服,再暖和能暖和到哪里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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