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2/2）

内阁诸公也深以为这种峻刑实在是说不过去，然而人家已经为了逃避罪过而杀了这么多人了，总不好再继续论罪，显得上国也太不近人情了些。刑部尚书只得捏着鼻子出列道：“小国法苛，请以本朝法授之。”我们把我们的法律教给你们，你们可别再一杀杀这么一串人了，“不仁”，不是朝廷的气派。

使者一行人总算松了口气，多谢上国恩典，领着自家的罪人们回去了——遂朝本来是可以代替属国对犯人行刑的，然而属国居然祸及九族，中原大臣们也没了论罪的心情——那就显得太苛刻了，索性给属国领回去自己发落。

这还不算完，因怕这群人再出什么幺蛾子，兵部尚书请了旨，叫侍卫亲军亲自送那群人回去，不想果然出了事：为表忠心，东夷一行人在海边就将源氏将军一系使臣斩首，血染海水。

建宁郡王回来禀报的时候简直头都要秃了：“沿海的好百姓叫他们吓得不敢出门，福建布政使费了好大力气才安抚了下去。”

吕文则的声音还是那么柔和而有力，却始终没有把面前的屏风撤下去：“你受累了，给你几天假，回家歇一歇，仍旧回来当差罢。”

建宁郡王还道她真要还政给小皇帝，虽然颇摸不着头脑，也答应了，道：“是，谢太后恩典，臣退下了。”虽然他是很亲近吕氏的，然而手里有兵的高位宗室，不论换哪个皇帝上台都不可能慢待了他，因此他还不慌。

他不慌，宫外的吕家人却慌了，吕指挥的夫人一天搂着女儿哭八遍：“这是出了什么错呀？！”

做贵妃，跟做皇后能一样吗？先帝一朝，光封过的贵妃就有三个，可是皇后只有一个。曹贵妃娘家出点什么错，立刻就被办了全家，臧皇后娘家都谋反了，她还好端端地在大理做王太后呢。贵妃跟皇后，不啻于天渊之别呀！

吕指挥也直挠头：“输给孟家的丫头，咱们二娘也不冤，可是做妃子，那可就还不如做一王妃了。”起码做人正室的，娘家人腰板儿是挺直了的呀。

吕二娘细想想，却比父母能掌得住些：“太后年纪渐渐大了，咱们能靠她老人家几年呢？女儿遍观族里兄弟们，没有能跟先帝时候东海孟、京兆韦，或者如今沈学士、屈太常这等人家相比的后进，咱们家，到底是后力不足呀。”

吕指挥道：“太后今年也才三十五六而已，正是壮年……”然而放在民间也是足可以做祖母的年纪了，他不由得就渐渐消了音。

吕二娘道：“且太后当年，也是有过一个皇子的，睿太子，据说只比如今的秦王小着半岁而已。”年纪已经不小了，又经历过丧子之痛，身体渐差，是很正常的事情。

吕夫人已经明白过来了：“那就要送你去给全家人打前锋？”她嚎啕着又抱住了女儿：“怎么非得是你呀！”这要是做皇后，虽然女儿一入宫门深似海，好歹还是六宫之主；做嫔妃，那是皇后叫她站着她就不能坐着的，何等难过？

无非就是沉着冷静等后妃最看重的品质而已，吕二娘垂泪道：“再说这些个又有什么用呢？不如先打点教养嬷嬷，待到陛下大婚之后，我进宫也舒服些。”

吕大郎比父母都冷静，也比妹妹眼光长远些：“我看，妹妹进宫之后只要老实服侍太后与陛下就是，旁的都是男人的分内事。且太后当年与家里不合，孤身在宫里许多年，一个不好，怕是连咱们家也不愿意保的。咱们还是尽心竭力跟着太后的路子走才是，换得她老人家看重，才有出头之日。”太后一辈子无夫无子，唯一算得上牵挂的就是政治理想，只要太后觉得吕家人能把她的政治理想流传下去，她就会把手里的资源都拿来保吕家人，吕家人也可以趁机重回帝都，发扬门楣。

吕夫人含泪问道：“咱们便不在这名利场里打滚了，回寿州去，不成么？”

不成，便是克己如章献明肃皇后，无争如宣仁圣烈皇后，她们死后，家人、亲近的大臣还要被打击一番，永不重用呢。别说吕太后行事比她们厉害得多，在外朝结成了党派，太后一死，吕家人能有好日子过？比汉高后、武则天她们家人能好些就不错了！

吕大郎道：“且喜得咱们家是太后娘家最亲近的一支了，亲戚有血脉之亲，天然是一条船上的，总比外人可靠，要争得太后力保，也容易些。”转天他就上了一本，乃是直接给建初帝看的——

《请立州县小学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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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清明假期快乐呀，作者请个假，要出去玩几天，周一回来~

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