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2）

裴云归被孟婉音一顿训，老实了没几天，又开始了满皇宫乱跑的日子。

这回他学聪明了些，假装留在学堂中向先生请教，实则翻学堂后门的那堵墙溜了出去。一路上也不嫌累，还揪了些枯草叶编了只蚱蜢，开开心心地朝别鹤宫跑。

他抓紧时间抄近路，想早点给裴秋砚看看自己编这些小玩意的卓绝技术，干脆身子一钻，直接窜进少有人行过的小路。这一路又是泥泞又是细碎石子，他却毫不在意，正想着下回不如编个灯笼，便听见竹林那儿传来几声闲言碎语。

裴云归停下步子：他虽然年纪小，但耳朵可厉害的很，方才定是有人又在背后说哪位哥哥的坏话了。

这皇宫里向来不养闲人，可那也只是对于圣宠在身之人才有的规矩。一旦失去了天子的偏爱，又被安置在偏近冷宫的地方，便总有嘴碎的宫人们将他们作为谈资，看着他们从众星捧月跌落至无权可依，仿佛就能平衡自己的内心似的。

裴云归自小被父皇母后娇惯着，从未受过半分委屈，可他知道其他的兄弟姐妹与自己不同，他们会在偌大的沧水皇城中忍受权势带来的苦楚。

他向来心地纯善，听不得这些背后闲话，正要上前呵斥她们，“秦沧海”三个字却落入他的耳畔。

“你说说，要做质子，随意在世家里选一个来不就好？偏偏要挑自己的亲儿子，北胤那位皇帝到底想些什么？”

“还能想些什么？活像送瘟神似的。看来不仅是他一个人不招待见，连他的母族也一并遭了厌弃。”那声音听上去有些不屑，“要我说，不如离开皇宫，去做个寻常百姓，可比现在被锁在听雨楼里舒服多了。”

“你说那秦公子看上去木讷的很，会不会是因为不会讨人喜欢，才被嫌弃成这样？”

“岂止是木讷，你是没见过他的眼神。那日我不留神将他的茶盏打翻，茶水泼在他的袖口，本以为他要斥责我几句，正在想着由头应对，可他看我的眼神活像看个死人，吓得我气也不敢出，却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你就会瞎说······”

“说够了没有？”

她们身后的竹林里钻出一个雪白的人影，活像个雪球，气势汹汹的迈着腿跑到他们面前，学着皇后娘娘训斥下人时的神情，“活儿都做完了吗？在这里说别人的闲话！”

他虽年纪小，身上毫无半分可以仗势欺人的架势，可毕竟是身份顶顶尊贵的九皇子。那两个宫女认了错，灰溜溜的退下之后，裴云归想了想，便捧着草编的蚱蜢向着小路尽头去了。

听雨楼上一回住人还是发生在他皇爷爷尚为太子的年代，据说当时里头住着被幽禁的他国琴师。裴云归听说过种种传闻，说那听雨楼里本身便怨气重的很，又毗邻冷宫，夜半三更还能瞧见亡魂游行，上回溺死在井中的小宫女便是被亡魂所害。

别人说的像模像样，可他是天生不信邪的。听雨楼上上下下也没个侍卫看守，想来都是觉得主人好欺负，一个个全都玩忽职守，这才让裴云归翻墙都翻得格外顺利，踩着石头跳下去时还在琢磨不如下回直接走正门。

秦沧海原本正坐在檐下，一动不动的看着满院荒芜。身后传来的吱呀声响渐行渐近，他脑中那根弦也渐渐绷紧，袖口中藏着的那柄三寸匕首已经落在他的手中，被宽大的袖袍所掩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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