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1/2）

等待许久，卓敏不归，差人传回口信，说叶善之去了兵部，正与兵部、刑部诸位大人一起办案，一时半会儿离不了。

直至天色黑透了，也不见叶善之来。

宁英合着眼，听着落雨绵绵，心思纷乱。

叶善之领着刑部官员去兵部办案，显然是要将事情闹大，越大越好。

五年前，萧霆瑜在边关初有名头，不过是个混世大魔王的名头，军中打架闹事本不少见，即便是萧岭神策军中也难免，自萧霆瑜入军，那些个事情就从未少过他，更因为他是萧岭亲子，所以罚得更重，但萧霆瑜皮厚，一点不在乎。

直至那年秋天，北胡发兵南下，大军压境，一面派出十几支小股百人骑兵大肆劫掠，不仅抢粮、抢钱、抢女人，每过一处必定烧杀一通，边关十三镇毁了七个，镇中百姓、商人无一幸免。

彼时，先帝重病，武平侯于西南用兵，国库空虚，根本无力在北境也拉开战事。朝廷令，严守边城、不得出战。

边境的小村镇也是大晋子民，犹豫再三，萧岭不敢违逆皇命只得坚守不出。不停有人从边镇逃命而来，萧霆瑜正是年轻气盛，哪里忍得住。不仅萧霆瑜忍不住，神策军和边关守军的将士们也都忍不住。

戍边的将士中不少都是土生土长的北境人，边关数十城、村、镇中亦有他们的父母妻儿，是可忍孰不可忍。

军中人心不稳，充满仇恨，血性男儿自当保家卫国，哪里有做缩头乌龟的。

萧霆瑜选了一批身手好的，家中有亲眷在边境、非去不可的，二十人一伍编入巡防营，清查边境村镇，组织百姓撤离躲避。

此事是萧霆瑜偷偷做的，却也是萧岭默许的，大敌压境，巡防和侦察必须频繁出入，已明敌方军情，只要不是正面应敌，便不算违抗朝廷旨意。

萧霆瑜带兵出去的第三天就遭遇了北胡一支三百人的先锋军。

萧霆瑜带着二十人奔走了四个边镇，尸横遍野、焦土残垣、满目疮痍，遇上这股先锋军时，神策军各个热血激愤，眼睛都红了，哪里管得了敌人是自己十倍不止，就算是去送死，也是杀一个是一个，杀一双赚一双。

萧霆瑜不是傻子，拼死一搏、逞一时之勇非为将之道，人是他带出来的，他就得负责带回去。

于是心生一计，探明北胡军前路之后，立刻命人报之萧岭，他带人悄悄尾随，伺机而动。

这股先锋军是北胡派来刺探边关部防的，他们若只是游离在关外，萧霆瑜不能拿他们怎么样，偏偏这些人军纪散漫又是强盗脾性，见了不远有村寨就想去抢。

萧霆瑜便早早做了安排，组织寨中百姓设计埋伏，唱了一出空城计。

村寨本无险可守，不适宜埋伏，不过这些村寨常年受到北胡骚扰，一般都有地窖、地道之类用于藏身逃命。

这个村寨亦如此，这通道就在寨中土庙的神坛背后，直通寨外树林。

萧霆瑜让所有人将所有值钱的、不值钱的都搬进土庙地道中，每家每户、寨子土路上制造了些若有似无的拖拽痕迹。

北胡人入寨，搜了几间屋舍发觉什么都没有，正要悻悻而回，忽然有几个聪明的发觉了痕迹，寻着了土庙，又搜到了地道，摸进地道发觉有钱财、干粮，甚为欢喜，急忙唤人来搬。

萧霆瑜埋伏的人见时机成熟，箭雨配火油，将北胡人都逼进了土庙，再围了土庙放火，有村民帮忙，北胡人一时慌乱，还没搞清楚萧霆瑜究竟有多少人就躲进了地道，想从地道逃生。

而地道的另一头早有人守候，在地道口放了火，往地道里放烟，薰不死侥幸跑出来的，便是一刀一颗人头。

砍人头是需要大力气的，而那日神策军的将士们不知疲惫、越砍越有力，像大老鼠似得，越杀越兴奋。

萧霆瑜二十人就灭了一支北胡先锋军，将三百颗人头全部吊挂在城关之上，北胡大惊大怒，主帅气昏了头竟然命令善骑射奔袭的草原精兵攻城，萧岭命萧霆瑜守城关，半月光景北胡军强攻不下、粮草用尽、五万精兵损失惨重，只得退兵。萧霆瑜大振军威，从此萧霆瑜这个名号便叫的响了，再不是“大将军家的小霸王”。

军报传入朝中时，已入冬，北胡退了兵，萧霆瑜首功，举朝皆赞萧霆瑜少年英雄、智计过人。

谁能想到，五年后的今日，萧霆瑜会因此入了大理寺的大狱，受群臣弹劾。

“哎……”宁英长叹一声。萧岭、萧霆瑜、萧家，在北境素有仁义忠廉之名，如何就成了屠戮百姓的凶犯？

倘若宁英从不认识萧霆瑜，都不会轻易相信，更何况，宁英知晓萧霆瑜的脾性，他虽有狂傲不逊、君令不受之时，可心是最善，待人也极好，素日随心随性，会耍心眼玩手段，但能分轻重是否，他根本没有理由屠杀整个镇子。

无论动机、手段、结果，都不指向萧霆瑜，这道雷却落到了他头上，分明是有人刻意安排，针对萧霆瑜和萧家。

梁王？还是潘氏？

宁英想不明白，唯有叹气。这件事情，宁英帮不上什么忙，只能靠叶善之了。

正是因为帮不上，宁英才更难受得紧。

庄太医一碗药，宁英又昏昏沉沉睡过去，约莫一个时辰才渐渐转醒过来。

卓敏和叶善之还没来，秀灵还在守着。

“秀灵，你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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