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1/2）

叶善之奔波了一日，一出皇城就往公主府悄悄而来，见到宁英时已露出疲累之色。

见到叶善之的一瞬间，宁英忽然松了口气，因为叶善之来时一脸不耐烦，而不是一脸愁容，看来萧霆瑜之事有转机。

叶善之走到宁英面前，一作揖，再一笑，说道：“看来公主心中已了然，不需要善之再多啰嗦了，既见过了公主，确认公主安康，那善之便不再打扰公主修养，这便退下了。”

“叶善之，”宁英瞪了叶善之一眼，“坐下。”

叶善之又一揖，恭敬道：“是。”

“说。”

叶善之素来从善如流：“今日去了趟兵部清查了五年前神策军的布防驻军的全部档案，整整三大排书架子，可看得人眼花缭乱、头晕目眩，我们这些人仔细读了整整一日，一点点蛛丝马迹也无。”

没有蛛丝马迹，叶善之找不到蛛丝马迹，就是说卷宗尚没有被动过。

没被动过，要么是来不及，要么是想不到，要么是不需要。

诬陷萧霆瑜是预谋，不会是来不及，也不会是想不到，只能是不需要。

如果不需要动兵部的留档而诬陷萧霆瑜，那么证据一定在边关。

只要是在边关，在神策军，萧霆瑜应当有办法应付。而反过来说，这般密谋潜藏至今，恐怕神策军和边关早就被人暗中埋下了祸患，如今引线已经点了，动荡在所难免。

萧霆瑜虽身在狱中，宁英却不由得相信，他能应付。

回京不过数月，禁军中他都能有所安排，神策军在萧家麾下十数年，还能让人翻了天去？

宁英一笑：“好，我累了，你去吧。”

叶善之起身颔首，退了出去。

宁英轻轻合了眼，她对萧霆瑜深信不疑，却无法按住心中的多疑多虑。

卓敏看在眼里，悄悄出现，问道：“公主可需要调派人手北上？”

宁英摇头：“计划不改。我们既然已经踏出了第一步，落子无悔，此时决不能出差错。埋在边关的朱雀卫若有信来，速报。其他的，莫插手。”

卓敏不解地抬眼看了看宁英，只应声说是。

“我累了，想睡了，你去吧，不用等了。”

潘太后这么容不下宁英，不管是不是潘氏向萧霆瑜下手，宁英都不会再隐忍。

攻击，是最好的防守。

刺杀潘国舅依然激怒了潘氏，宁英要快速再下一城，立一立君威。

卓敏深深一点头，又应了一声：“是。”

这一夜，公主府出奇的宁静。卓敏连夜出府，第二日天光未亮，督察院先炸了锅。

之前为赈灾，梁王提了盐引代币之法，解河南危情，可灾情刚刚缓下来，河南道左副都御史袁泰一道密折上京弹劾河南布政使苏信、盐运史李长恒营私侵蚀，借赈灾之名行贪污受贿之实，仅两月间预行提引商人交纳余息银两，三万余两，均未归公。

这份密折是在左都御史蔡熙和右都御史冯国濂刚踏出府门准备上朝时分别由人快马加急送到手中。

二人本不以为然，刚想将送信人打发走，却见密函上金漆印上赫然是天阙卫的记号，吓得二人差点跪到地下去，颤颤巍巍将信件接到了手里。

“天阙卫……销声匿迹十好几年了……”

待细细看完内容，不待多思直接就往皇城门前急赶，本想要在上朝之前先与自己亲信同僚好生商讨一番，再做定夺。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两淮盐运是潘氏的钱袋子，谁都知道里头龌龊不堪，可谁敢查，谁敢说？倘若真有这么胆大包天的要捅这个马蜂窝，随时小命不保、祸及九族。倘若侥幸，真将这摊浑水搅开了，谁能得了好？

河南修河堤的贪墨案能牵连出百十号朝廷官员，那两淮盐案就能牵扯出半个朝堂，再有株连之罪，没有万颗人头滚落，这案子结不了。哪个不要命的敢？

若是往昔，蔡熙和冯国濂一定不假思索地将这密折烧了，送信的人杀了，决口不提。

而如今……朝中情势已经变了，因水患大灾工部、户部人都动了，潘国舅遇刺生死难知，萧霆瑜青云直上之时忽然被下了狱，兵部和大理寺正是头疼，就连御史台也有失察之责。

在这个时候，出这么一封密折，还是出自袁泰之手！说明什么？

袁泰，乃是出自大士族，母亲出自潘氏旁支，在河南道任这个监察御史就是替潘氏守着盐运这个大金矿。

袁泰会背叛潘氏？！

蔡熙和冯国濂命人急急赶马，可才出不到两条街就撞了个正着。

两人一见面，互看脸色都不好，心头一瞬清明，刹那间明白过来，密折不只一封，这件事情压不下去。于是二人合计了两句，竟是相同的心思。天阙十二卫终于现世，听谁人命令这两位朝廷重臣岂有不知之理。

宁英公主既然将两淮盐运之事放到了台面上，此事不可不大，他二人速传亲信家仆将督察院另外几个品阶高的大人都拦在了皇城门外，就在马车里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千字长言的弹劾奏章。

刚上朝，潘氏的人还来不及上折子给萧霆瑜的案子火上浇油，蔡、冯二人一同上前，揭出了两淮盐运的大案。

不等潘太后喊完一句：“胡说八道！”

数位言官也纷纷出列，跪请彻查两淮盐运。

果然，密折不仅仅递给了蔡熙、冯国濂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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