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1/2）

皓月当空，繁星不敢争其芒。

叶善之走出大理寺，抬眼望了望天，这才想起来快中秋了，再一细想，中秋那日便是北胡二皇子赫德使团入京的日子，看来赫德是想来凑一凑中秋国宴的热闹。

京中局面实在有些复杂，饶是叶善之也觉得头疼，不过叶善之素来不是一个喜欢自寻烦恼的人，他坚信就算天塌了也塌不到他一个大理寺小吏的头上，所以患头风的是宁英，而不是他。

叶善之微微摇头，迈着松快的步子离开了大理寺，往临风居去了，这个时候，需要一壶好酒，才能解解乏，宽慰一下他操劳多日的心。

另一头，宁英和小皇帝早也都接到了礼部的呈书，赫德要入京，这便不是个出门的好时机，于是宁英向宫里传话，出门的日子拖一拖，拖过了中秋再定。

不久，叶善之的信也入了公主府，告知萧霆瑜一事，明日朝上叶善之就会呈禀陛下，开释萧霆瑜。

宁英沉沉叹了口气，既没有放松，也没有愉悦，反而心思更沉。

实在憋闷的慌，宁英披了件斗篷遣走身边的人，一个人坐到了院中赏月。

秀灵给宁英沏了壶热茶，不敢再打扰，小心翼翼地退到了院外，远远守着宁英。

萧霆瑜一定不喜欢这个无疾而终的“结局”。案未结，冤未洗，困局未解，幕后谋划之人尚未抓出，离开了大理寺得了自由虽好，却又不好。

因为赫德来朝，才让朝廷人心惶惶，迫不得已才开释了萧霆瑜，有心者自会发觉萧霆瑜和萧家对朝局和边关的影响力之大已然过分，必有妒怨猜忌。十年前先帝忌惮萧家，如今全朝都要开始忌惮萧家，这必不是一桩好事。比造人诬陷更不好。

宁英在院中坐了许久，久到茶凉而不自知。

秀灵有些担心，便去请了顾原来劝，岂料顾原听秀灵一说，便摇头说不去，公主身体已转好，透透气也是应该，何况公主既然想独坐，他如何能来搅扰。

秀灵请不动顾原，正心急，又有密函传来，卓延送了进来。

“公主，苏磬有信到。”

宁英接过信函，步入屋内，展开细读，读完便烧了去，缓缓松出一口气。

潘国舅伤势无碍，已无性命之舆，再过半月便可送回京医治。五城兵马司四处搜查已有近月，仍然无果，不日秦禹就会回京复命领罚。

“秀灵，添茶。”

宁英唤了秀灵入内伺候，秀灵瞧着公主神情似乎平和许多，大约是方才的密函里有些让公主开心的事情，这下子她也能放心些。

“秀灵，准备笔墨”

秀灵应下。

***

翌日朝堂之上如往日一般，诸多要事待定，可议来议去始终不能议出个结果来。

首一件，便是萧霆瑜的案子，叶善之上前，将兵部所查得的档案与萧霆瑜供词一并呈上，并无出入不妥，太后刚想发难，责问叶善之查案不明，叶善之即刻又呈上了另外数份供词，分别来自兵部、边关神策营和边城都护卫，也皆无疑点，诸方核实之后，确认萧霆瑜并无残杀边民之暴行，更无违抗军令、欺君罔上之举。

叶善之准备充足，条条款款亦无疏漏，叫太后哑口无言。不过太后依然不打算放过萧霆瑜，唯是听了潘绍齐之言，赫德入京，尚需萧家震慑，方松了口开释萧霆瑜，此案押后再审。

如果宁英所料，并没有结束。

再一件，两淮盐运，都察院得了陛下的授意，举荐孙瑞阳主理此案清查盐运司。孙瑞阳在河道案中有功，朝中无人有异议，这个孙瑞阳脾气臭，死脑筋，油盐不进，最是麻烦，太后自然是不乐意的。早前就不该放任孙瑞阳去河南，在路上就该除了他，哪里想得到孙瑞阳去了河南居然如鱼得水，搅风搅雨的不亦乐乎，原本他针对梁王一党也就罢了，潘氏乐见其成，这会儿风水轮流转，竟是拿他没办法。

都察院保举，朝臣无异，太后只能忍了，潘氏早已下了死令，盐运司的案子不能出盐运司，两淮的案子只能留在两淮，弃车保帅。

小皇帝微微侧头瞄了一眼后殿，面上不露声色，眼中却没藏住笑意。

梁王顺着小皇帝的目光看向后殿耳室，便立刻明白里面藏着什么人了。

宁英就坐在后殿，听着朝堂上议事。

太后因盐运一事正恼火，硬压着脾气没有发作，恰遇上秦禹上殿奏报国舅遇刺一案，五成兵马司搜遍了事发处方圆三十里地界，甚至搜了整个都城，偏是连凶徒一角衣料都未寻见，更别提什么可疑人士，都城内外的地痞流氓倒是捉了不少，正叫京兆尹头疼呢。

太后勃然大怒，将秦禹好一番训斥，就连五城兵马司都指挥使王治都没能逃过一劫，一起被骂得狗血淋头，太后盛怒，动不得王治，便要将秦禹革职查办。

亏得秦禹出身士族大家，朝上秦良仪和梁王可以倚靠。众臣皆知太后是借题发挥，拿秦禹出气。秦禹在朝中人缘不错，又曾在禁军中任职，自然有人会他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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