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2)
星期五的下午,柜台业务很忙,临下班的时候还有不少排队号等候。
“哎你知道吗,苏孟跟领导出差出车祸啦!”
点钞机仍然像往常一样哗哗地点着钞票。顾与清的心“咚”得跳了一下,脑子瞬间陷入瘫痪,整个人从椅子上滑在了底下。
“哎呀!小顾?你没事吧?”同事还觉得顾与清有点好笑,好好的怎么会从椅子上摔下来。
透明玻璃外面的客户好奇地往里面打量,顾与清还能听到从外面传进来的声音,带着扩音器沙沙的响声。
顾与清脸色白得吓人,他没有回答,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来然后跌跌撞撞跑向经理办公室,一个多小时以后,顾与清生平第一次自己一个人驾车冲上了高速。
夕阳沉了下来,天空的云在低速变幻,顾与清边流泪,边开车。
苏孟不会有事的,眼泪不停地模糊了顾与清的视线,手也在发抖,心脏在持续下坠。
他好像已经看到了苏孟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没有了呼吸,全身僵硬,脸也只剩一层死白的模样。
“如果我死了的话你要怎么办。”
热恋的时候,苏孟问过这样的问题。
“不要开这种玩笑啦!”顾与清一向胆小,他不喜欢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说啊。你要怎么办?”苏孟笑着把他****。可是问完以后,又有点严肃地看着他,似乎是蛮在意他会说什么。
“我啊……”顾与清想了一下,然后皱着眉小声说:“大概还是会活得好好的吧。”
“哈哈。”然后他故意大笑两声,想要刻意冲淡苏孟这个问题的认真,这么可怕的问题,顾与清不想去思考。
“白痴。”苏孟想听的甜言蜜语没听到,他松开手坐起身。不给顾与清凑过来讨好的机会,又立刻把他推倒在床上。
“现在就把你**。”苏孟重重得亲了上去。
回忆戛然而止,顾与清的冷汗一层层流下。
那轮夕阳好像也像个巨轮,倾轧着地平线,把视线都变得血红。
苏孟不会有事。
顾与清再次低喃,他喉头发酸,牙齿不受控制得打颤。
没有人能体会这种感觉。
“哎呀,这车要堵多久啊?”
前方的车流出现了大塞堵,顾与清刚停下车,就见到个胖子走下车把T恤拉起一半抱怨道。
“不知道。烦死了。早知道走国道。”
大家都在抱怨偏偏赶在周末车多的时候出行,但没有人像顾与清这样着急,他脑子简直快要烧起来了,眼泪像是引线倒数着随时点燃身上绑的炸弹库。
前方车流突然缓缓地动了一下,不,是疑似动了一下,顾与清赶紧钻上车,可当他刚把车子发动,车流却又重新陷入瘫痪。
“操!”旁边的司机骂人了。
顾与清凝视着僵持的路面,他一刹那都不知道这是在干嘛。
大家好像是逃难中的人那般,全都走下车分享逃难的感觉和心得。
顾与清混在人群之中,他眼泪已经干掉了,只剩下一片茫然,周围的嘈杂不断从耳边飘过,好像还有个声音在心里不断地嗡嗡着,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那种感觉有点像在憋尿,所有神经都被压迫,顾与清甚至很想做几次蹲下起立,可他什么也没做,在暮色之中,顾与清默默地想起了有一次苏孟给他写的诗。其实也不是诗,而是他喜欢的一首英文歌,苏孟将它翻译成了中文给他看。
鸟儿、柔软、婴儿、天使……
无数的意象包围住顾与清,他脚站在仍然焦灼的柏油路面上,心却已经飘了起来,飞到了苏孟身边。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流终于开始动了。
顾与清再次上车的时候,好像稍微比刚才冷静了一点。
“你不会有事的。”他坚定地说了句,然后望着前方,再次发动汽车。
顾与清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多,他一路走向电梯,中途遇到好几个从车祸现场搬下来的病人,他们正躺在担架上,奄奄一息地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医院有如地狱,顾与清从他们身边走过,一个病人的整个小腿,没了,血在潺潺地往外冒,他的眼皮半耷拉着,眼光若有似无地扫过顾与清,顾与清面无表情,但他脚步又加快了点,像是怕被死神缠住一般,他匆匆地挤进本来就已经有点人满为患的电梯。
电梯一层层地上升着,顾与清的心跳也在渐渐平复。
苏孟不会有事的。他再次祈祷。
可是很快被电梯里某个病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给打断。
顾与清只能反复叨念。没事,没事,你肯定没事……
他意识到自己也肯定还爱着这个人,否则他难以想象自己还会为另外的谁这样心痛。
在手术室外,顾与清见到苏孟的父母。
他们互相搀扶着,好像一天之内老了几岁,苏妈妈已经哭得泣不成声,苏爸爸抱着她脸色灰白,好像也随时要倒下。
“苏……”顾与清刚要走过去,却见一个长着娃娃脸的男人走了过来,递给苏孟父母两杯水。
“……”苏孟父母道谢之后接过水又继续望着手术室的大门发呆,男人没有说话,也坐到了他们身边,三个人一起静默着。顾与清望着那个男人,有一种似成相识的感觉,可是他并不认识那人是谁----
手术室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走出来。
“怎么样?”苏孟的爸爸着急地问。
“还不知道。病人情况比较严重。手术还在进行。”医护人员匆匆交代一句就走掉了。
顾与清要绝望了,他靠着墙才能不滑下去。娃娃脸男人上前扶住苏孟的爸爸,老人家也在崩溃边缘,年轻人冷静又温和地安慰了他几句。
顾与清看着眼前的人、事、物,仿佛觉得这一切跟自己毫无关系,医生、护士、家人、朋友,他们都不存在了,他感受得到躺在手术台上的苏孟。苏孟的心还在跳动着,就像他一样,每一下都那么痛苦,都非常非常非常的努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缓慢、磨人,往来的人都没有注意到墙角这站了个脸色阴沉的年轻人,像任何其他人一样,也和任何其他人不同……
手术室的门开了。病床被推出来的时候,顾与清也和其他人一样奔了过去,他没走到苏孟的身边,停留在了能看到苏孟的地方,他全身上下被包得像个木乃伊。
“手术很成功!病人很坚强!”
“谢谢!谢谢!”苏孟的父母情绪激动握住了医生的手。
你真棒,苏孟……
顾与清也笑了起来,眼眶又发热到不行,他抹了一把眼泪,等所有人都散去以后,他蹲下`身,此时才开始嚎啕大哭,任眼泪肆意流淌。
顾与清没有立刻回家,那天晚上他开着车在H市到处转着,最后又停回了医院。
苏孟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可顾与清没有上去,他接了好几个老妈抱怨他不回家聚餐的电话。等安抚好她之后,天不知从什么时候下起了雨,白天还是晴空万里,现在雨水却像瓢泼一样从天空倒灌下来。
顾与清坐在车里静静看着雨点划过车窗玻璃的轨迹。
命运到底是什么呢?人又为什么会遇到对方?是不是每个人都是另外一个人生命中的一部分?每个人都在互相影响?
A和B,B和C,C和D……
他离开了苏孟,可是他依稀记得苏孟在毕业之前说过要和他一起工作,最好苏孟开个公司,他去给苏孟做会计打工。
如果他们没分手,苏孟还会出车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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