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2）

第七章

拆线后的第二天，程夏就开始催赶王营从他家搬走。

这短暂的几天照顾，王营还以为程夏能稍微依赖他这个助理一点，他在走与不走的边缘挣扎了一次。

“虽然拆线了，可你的手还打着石膏啊，这要是有什么不方便呢？不，要是出了什么意外，秦哥是不会放过你……和我……”

“那天我让你查的事情，查了没有？”程夏好不容易一年当中有这么几天好生安静，直接把王营的问题跳过了，及时提醒：“那个代驾的人。”

王营觉得有点诧异：“我给他们代驾公司打过电话了，这个人辞职了。”这句话说完就看见正用左手倒着水的程夏愣住了动作。

程夏喝了半杯冰水。

“不过我有他的电话号码，你找他做什么？”王营的行李不多，提着一个大袋子走到门关，回头看见程夏有点阴郁的侧脸，不敢再多问，“我把手机号码发你微信？”

也许在这么大的一个城市里，去偶遇一个人，几率还是有的，可当这两个人交际圈被禁锢在不同的方向，或许他们互相碰见的几率就会变得十分渺茫。

至少对于余冬明来说，他觉得自己也许只会从路边广告牌、商场能看见程夏，就已经很不错，尤其在他经过这段时间的反复想过后，他不得不为程夏认出他这件事情，内心深处有点窃喜，觉得自己没白养那小子十年。

这年的冬天来的有点迅速，比以往还要早，每一年的冬天，都将会是余冬明最讨厌的季节，虽然每一年都讨厌，但是也在没有供暖的生活里渡过了二十七年。他不知道自己以往这个时间段都是怎么过去的，反正有一天夜里，他冷到在厚重的棉被底下发抖的时候，他第一个萌生的念头居然是搬走吧，这个阁楼是又高又四面朝风，窗户吹的都在颤抖，实在是太冷了。

床边挂着一件羽绒服，余冬明伸出腿勾住衣服，在被窝里辛苦的把羽绒服穿上，心里憋着一股气，点开了手机看了看温度，x市居然冷到了接近零度，他嘴里呼出的热气把手机屏幕盖上了一层雾，他闭上眼，抱着手机，心想，明天就搬走吧，他实在受不了这破阁楼。

可是这想法也就刚成型，在第二天阳光明媚的街头上，余冬明裹着厚厚的羽绒，骑着摩托车去了市医院的路上，就破灭了。

电话里的方旭有点语言混乱，但是从几个关键词里余冬明还是听懂了。

一个一岁都没满的小孩，被热水烫伤了。

余冬明把家里大部分现金都带来了，摩托都来不及锁，直接跑进了医院。

三楼的长廊里，余冬明一眼就看着穿着一件灰色棉袄的方旭，坐在一排排蓝色的凳子上，王飞燕抱着一个小孩坐在隔了几张凳子后面。

“方旭。”开着摩托车飞了一路，余冬明忘了戴手套，两只手都是冻得又红、又肿，一直低着脑袋的男人抬起了头，眼圈都是红的，余冬明张口才发觉牙齿有点发颤，“……孩子，怎么样了？”

他朝后面的王飞燕怀里看了看，看不清她怀里抱着的是双胞胎的哥哥还是妹妹。

“要……要植皮。”方旭开口的瞬间，眼泪就落了下来，“全身，百分之三十烫伤。”

坐在后面的王飞燕哭出了声音，眼皮肿的厉害，明显哭了一晚上。

方旭断断续续的又重复了一遍电话里的话，孩子是被泡奶粉的一壶热水烫伤了。虽然他们租的房子里有供暖，但是供暖条件并不太好，他们的厨房和阳台是连着的，没有供暖，昨天夜里太冷，方旭为了省事，烧了一大壶热水搁在床头，意外就是措手不及的发生了，不知道是谁碰倒了热水壶，一壶热水倒在妹妹的大腿和肚皮上，硬生生把一个小孩痛得差点晕过去。

那个他自己冻得发抖就受不了的夜里，比起这一家子，余冬明无法想象他们一家人经历了一个怎样的寒夜，他手里抓着一个信封，放到方旭的怀里，“我只带了两万现金……”这句话余冬明说的十分艰难，他甚至脸皮开始发红，不是冷的，而是他在他最要好的朋友身陷困境当中，只能拿出一笔少之又少的钱……他感到深深的能钻进脚底的惭愧与羞耻。

“家里还有……几千的现金。”余冬明歉疚的看了一眼这个遭遇不幸的男人，忍着所有负面的情绪，艰难的问道：“你…还差多少？”

“对不起啊，冬子。”方旭抽泣着，一个三十岁的大老粗脸上全是泪水。

除了那个庞大的缺口，除了哭泣，几个人什么都无法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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