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2）

第十章

没有人告诉余冬明，一个正常人的童年，应该是怎样的。

但是余冬明依然明白，他应该给予程夏一个正常的童年。

程父是在那一年最后的一天出现的。

也是余冬明没有选择继续上学的那个冬天。

距离程夏十一岁生日仅剩两天，距离那年的春节还有一个月。

程父程集是个很知趣的人，在十七岁的余冬明的认知里，程集是他第一个懂得敬畏的人，他大概除去喜欢过余颖这个人生污点，其余所有的从商经历就像一本成功者的教科书。

程集找到他们的第一时间，没有去见隔着一扇门里头的程夏，而是坐在外面破烂的木凳上，等着在电修厂下班的余冬明。

余冬明骑着一辆老式自行车，正想拨动车头把手的闹铃，这是他每次回家都会做的习惯，铃声响起，程夏就会打开门。当他看见了程集，他那颗并不足够强大的心脏，跳漏了几拍。

直到余冬明迟疑了几遍，最终都没把闹铃拨响。

那天晚上，程集给余冬明讲他下海经商的经历，即使余冬明一个字都听不懂，但是程集依然认认真真的像说书人一样，讲他熬了一年才赚够一张飞机票回到x市，讲他每次经过小学门口都要滞留很久，讲他总是在公园卖棉花糖的地方散步，他最后没有问程夏，没有问余颖，只问了余冬明冷不冷。

他很知趣，话里行间不曾提及程夏，却又句句说的是程夏。他问余冬明冷不冷，但是他笑容洋溢的温柔都是像透过他，去问那个真正他所关心的人。

余冬明看见他柔和的面庞，仅有几分程夏的影子，却与程夏那么像。

程夏长得随余颖，漂亮精致，此情此景，余冬明却觉得自己才随了余颖，他仰着头看这四周拥挤破烂的抬头看不见天的大棚房，转眼就看见程集身上干净整洁的西装。

程夏的童年尚未有过特别明亮的时分，余冬明总想给，总是很想，总是很用力，直到此刻，他才发觉其实很容易。

尚且赶上了程夏仅有的十岁，尚且赶上了！

程夏抬起手，擦掉了余冬明从眼角滑落到耳朵的眼泪。

“为什么哭了。”程夏站立起来，靠近了躺在病床上的余冬明，拿手轻轻碰了碰余冬明的眼角，湿-热的触感抵达指尖，他轻声道：“你梦见什么了？”

余冬明手臂抽搐了一下，浓密的睫毛小心翼翼的颤抖两下。

“别起来。”程夏眼睛就没离开过余冬明，床上的人眨了几次眼，似乎终于确认程夏是何人，用手擦过余冬明的额角，再坐在床沿，看见余冬明几次张合的嘴巴，那嘴唇苍白极了，程夏喉咙有点发痛，“你别说话，再过十分钟，我要去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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