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1/2)
新周一。
七点。
向昱打开冰箱,拿出一包方便面和一罐意大利肉酱,想了想,又从冷藏箱里拿了一瓶冰牛奶。
他合上冰箱门,露出贴在另一扇门上的便签纸。黄色便签纸上的字一看便知是匆匆写就,上头用黑色签字笔写下的一串数字,角落署上电话号码主人的名字:黄阿姨。
向昱把方便面的塑料封剥开,把合纵交错的黄色线条呈进陶瓷碟里,放进微波炉,插上电源。时间调到三分钟。
没事可做了。
他搬了张椅子坐在微波炉前,方便面在黄澄澄的暖光里旋转,一圈一圈,周而复始。
面很快就好了,向昱浇了点肉酱,拌匀后就是早餐。
七点十八。
向昱从衣柜随意拎了几件换洗衣物,再捡了瓶无比滴,这么就算拾缀完了行李。
潦草这词用来形容他的动作都嫌浪费。
向昱逛了一圈家里,以确定门窗都关好了,灯都是熄灭的。他锁门前又看眼客厅,好像要把家具摆放都记下位置,尽管他知道五天后并不会有什么变化。
向昱到学校的时候,操场已经聚集乌泱泱一片了。黑压压的人群从高处看像被人失手打翻的一瓶彩色颜料,一个班的人是一点墨,还有花花绿绿的行李箱们,汇聚一起,把绿茵染得一片姹紫嫣红。
每个班按升旗仪式的站位站的,少了高一高三,一班自然而然站在操场左侧第一个。
纪律委员正在点人数,转头看到往这边的方向走,很惊喜地一招手:“向哥!这边这边!算上向哥男生24,齐了!”
向昱点头算是打招呼,站到队末。
今天天气很好——对于学生来说好的那种好,也无风雨也无晴。
清点完人数,巴士齐了,老师率领学生行李放车底储备箱,准备出发去军训基地。
车上早有一个教官等着了。黝黑的脸庞,刀刻的眉毛,很标准的教官长相。向昱怀疑全天下教官除了高矮胖瘦都长一个样,且都操一口别具特色的腔调。
哦,他这教官人中上还有颗含苞待放的痘痘。
猴子跟他聊天扯皮时曾说,他初三军训时教官给他漏嘴儿了,说有些军训基地聘请临时教官,三百七天。
他们军训交费都要交四百四呢。
女生先上,再轮到男生。向昱排队伍末,上车发现后排早就坐满,座位只剩一个紧挨教官位置的一把“龙椅”亟待就座。
“向哥!”后头男生扯了一嗓子,“来后排坐!后排欢迎你!”
“坐你腿上啊?”向昱一摆手。
那男的理了个军训专用的寸头,锃亮的光头上长着细细密密的灰发茬:“我坐前头嘛,前面风景好。”
向昱摆摆手,寸头还想说些什么,一直冷眼旁观的教官唰一下站起,震声喝道:“上车吵吵吵,坐哪不是坐,搁我这是老虎凳?”
他人中那颗痘随着一抖一抖。
寸头赔着笑:“哪能呢,因为比较熟嘛,上车就想坐一起。”
“军训训练就是要有纪律有原则,你坐上的位置哪有能换?”教官抱臂站在过道,双腿分立,提前进入军训军纪教育阶段。
向昱垂眼,坐进位置:“教官说的是。”和教官抬杠没有任何意义,他本来也没想换,干脆铺个梯子让大家好下。
教官也不想因为一桩小事节外生枝,顺势就带过去了,开始直接进行军训相关纪律规定训话。
向昱本来想在后排可以好好补个觉,没想到这么“幸运”地在第一排,计划全盘被破坏了。
他目视前方,佯装认真听训的模样,眼神是望向教官,他这个角度连教官嘴角未刮净的胡茬都看得分明。可他的心早早地飞走了。
向昱在脑海中描摹勾勒了一盘数独——出发前一天上数独网站看了一些,本想站军姿时玩,倒提前发挥出了作用。
车程很快,不知教官是否掐着秒表,在他刚讲最末一件事后便抵达军训基地了。
基地陈设很简单,一圈大操场,此后就是数不清的楼和空地,高的矮的,大的小的。
为了分散人流,学生们是四个班为一个单位,分批来的。偌大的基地,就百号人。
学生分发完军服后被领着去放行李,一个小时后操场集合,全员进行军训开幕仪式。
“衣服要大了或者小了,缺皮带少帽子,都去后勤部拿!以后也是!后勤部在宿舍楼后面,一拐弯就看到了!一个小时后我不想有不穿军服的!”
教官每句都是吼出来的,好像话用喊的才有声势。一个带着眼镜的教官走过来笑嘻嘻地勾住他肩膀,好像是带二班的:“小张呀,这才第一天,金嗓片我可没多的。”
教官皱眉:“不大声点站后面同学听不到。”
寸头非常适宜地大声回答:“教官身体最重要!”
教官认出这就是公交上那小板寸,给眼镜教官一指:“就这小子,想树典型!”眼镜教官坏笑几声:“那就先跑个二十圈打底吧?”
“不敢不敢。”寸头立马认怂,“教官快放我们去收拾东西吧!”
教官挥挥手:“记得穿军服!记得准时!”
军训宿舍配置果然以吃苦耐劳为主题,墙壁剥落的白色墙片在角落堆了稀稀拉拉一片。
没有空调,十二人间只有两座嘎吱嘎吱的风扇犹自转动,好在是九月中旬,换作**月的酷暑,有得这群半大的少年半夜叫苦了。
床架碧绿的漆褪得差不多了,露出内里铁锈的杆,床垫掀开还能看到床板上被先前的学生恶意涂鸦的鬼故事。
“他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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