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路（1/2）

午饭后，集合了。

军训第一天的意义就在于给这群教室生长的温室花朵们下马威。

简而言之就是站军姿，不站个天昏地老不罢休。

在此之前还要选出一名“排长”，负责发号施令的差事。既然是差事，自然会有酬劳，在闭幕大会上颁发的奖状必将有他的一份。

“有没有自告奋勇的？”痘男问——提前一天称呼这个外号，可以早适应一点。

没有人认真报名，都在起哄着喊班上最活泼受欢迎的男生名字。

如果在高一时军训选排长，这个职位是很吃香的，因为刚开学大家谁也不认识谁，但一定会眼熟这个在军训领头扛旗的。日后回学校，班干部往往花落在军训出风头的人上。

现在情况是反着来的，排长嘛，除了班长，还能选谁呢？

最后说说笑笑的，排长人选自然就敲定在了班长顾敬宇身上。顾敬宇早就料到了结果，走出队伍，说了几句客套话，不会辜负大家信任云云。

比起不爱笑，倒不如说顾敬宇不擅长笑。他细而长眉锋斜入鬓发，面部没什么表情，很适合排长这种领头角色。

“你之前认识他么？”路潼姗偏过头问谢希逸，她的意思是谢希逸转来一班之前认不认识理实有叫顾敬宇的一号人。

“认识。”谢希逸说，他的认识是双方都知道有那么个人，“他球技不错。”还约过几场球。

日头正上，阳光随着时间，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军姿后是齐步走，注目礼，向前对正和左右转。队形不知不觉在演练中走了样，比肩继踵中夹杂着慢半拍或快几分的动作，你衣袖碰上我抬起的臂膀，我抬起的腿不小心踢到你的脚后跟。

“我有预感我要头晕了。”向昱是在谢希逸向后转的动作不小心帽沿擦过向昱的后脑勺时说的这句话，最后一个字在痘男一二一的喝令中淹没，“就在三秒后。”

“这么快就跑路？”站他前头的路潼姗听到了。

“嗯。”向昱说完，食指就按上了太阳穴，脚下趔趄几步，右手慢慢举起来，“报告教官——我头晕。”

痘男眼神像找着目标的定向导弹似的瞪过来，快得像一直就在关注这边的动静。他叫了停，迈步走来向昱位置，皮靴蹬在油漆地上的声音极大：“你怎么回事？”

“我头晕。”向昱重复了遍，身形一虚，作势要倒。向昱重心在腿上，只是做做样子。

站在他身边的谢希逸，伸手拦住向昱歪歪斜斜的身，手腕借力一抬，把向昱扶正了。

谢希逸好似全然没听到刚才咫尺之间的那场出逃密谋，一脸的对同学身体不适深深担忧：“没事吧，向昱？我这里有驱风油和红花油。”

你脑子里有什么油？向昱的计划里没有谢希逸突如其来的反水，被这一出弄得摸不着头脑。

“太热的话，我有冷感喷雾。”

你被喷了什么变傻喷雾吗？

向昱这会是真的要窒息了，友军叛变了，十八般武艺花式不让他倒在岗位上。

他宣布计划失败，放弃抵抗：“其实我觉得我还能再站一会……”

谢希逸的眼神写满了“不，你不行”。向昱懵了，他倚在谢希逸手上，动也不是，感觉手不是手，背不是背。

搞什么幺蛾子。

向昱最后挣扎，甩了个“兄弟你怎么回事”的眼风给谢希逸，谢希逸接收到信号，会意地投回一个“看我的吧”。

谢希逸一开口，向昱就知道他的意图了：“或者，要不要去一下校医室？强撑着对身体不好。”

“不，我还可以……”向昱用琼瑶剧的语气说，情深深雨蒙蒙。

痘男看向昱那打游戏打出的苍白脸色，和消瘦如纸的身形，误以为是刚刚的训练导致这学生这样。

刚刚他还觉得是向昱装病，听到向昱这副模样还要强撑着训练，多么坚韧不拔的祖国花朵！

痘男一顿感动得稀里哗啦：“这位同学，你扶着他去校医室吧。小心别摔了。”

谢希逸诚恳的一点头：“没问题，谢谢教官。”

向昱眼睁睁看着谢希逸露出他的狐狸尾巴，大摇大摆。

情深深雨蒙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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