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1/2）
崔妈妈火急火燎的：“老爷提前到了，偏偏姑娘今日又不在, 一会怎么跟老爷交代？本来家中出了那桩事, 就够叫老爷夫人烦心, 姑娘偏又乱跑……”
姜似练打断她：“朱朱和绵绵呢？”
崔妈妈不无烦躁：“被老爷叫去问话了。那两个丫头口无遮拦的，又没什么心眼，谁知道会说什么……”
姜似练进了院子，取下钗环, 让崔妈妈给自己重新梳妆, 不解的问：“前几日收到信，大概还有半月才到, 怎么提前了这么多天？”她突然顿住, “晋州家中，可有来信？”
崔妈妈道：“信是没有的。哎哟，我的姑娘，都什么时候了, 您不想想呆会怎么回老爷的话，管家里有没有信做什么？”
“崔妈妈。”姜似练唤了她一声, “我问您话, 您说就是了。静静可有托夫人传信来？”
崔妈妈心头一凛，忙摇摇头：“没有，没有。”她心里嘀咕, 静静那丫头片子, 什么都不懂, 就算来信, 又能说什么？
可她也不敢再唠叨了，忙从衣柜里，挑了一身月牙白纯色裙裳，镶木槿紫云纹边，穿上又精神又清秀好看。
姜似练挑了一支紫玉兰发簪，淡淡道：“崔妈妈虽然絮叨了些，眼光还算不错。”
崔妈妈：……
到正院时，见一俊朗青年在廊檐下与婆子交代什么，正是姜凝妾室胡氏之子姜昕。
姜昕容貌上佳，一双笑眼，与姜似练亦有三分相似。
这也不奇怪，当年姜凝百计千方硬要纳胡明娘进府，便是因为胡明娘与早逝的肖寒水容貌相似。
胡明娘与肖寒水相像，子女有几分相似，也不足为奇。
姜昕一见姜似练，眼前一亮，连忙迎上来：“三妹妹！可算回来了，父亲想念你，等你多时了。”
姜似练见了礼，便随他往屋里去。
姜昕率先进去：“父亲，姑母，您看看，这是谁来了？”
姜凝不知和姜凊说了什么，兄妹二人的脸色都不算好看。姜凝城府极深，脸色已恢复如常，只是目光落到姜似练身上，也不免有片刻失神。
他慢慢起身，有些许失态：“我的胧儿，为父离家半年之久，你都已出落成大姑娘了。”
姜凊鄙夷的翻了个白眼：她这哥哥，装的这么动情，还不知道，心里憋着什么坏呢！
姜似练对父亲见了大礼，又对姑母行礼，被姜凊一把拉住，坐到身边去：“胧胧在我身边，从不拘这些礼数。今日也不必，来，坐你表兄身边去。”
姜似练乖巧的坐下，谢缜随手把姜昕面前的盐津松子拿过来，让她一粒一粒剥着吃。
姜昕：“……谢表兄和三妹妹感情真好呀！叫人羡慕。”
不等姜似练出声，姜凊便问：“胧胧喜欢吃松子？剥的烦人。”
随后叫了外间伺候的婆子进来，让晚膳加上松仁玉米粒、松仁酥酪，另配一个松子什锦豌豆苗炒饭。
婆子记下，匆匆出去预备了。
姜凊又命人上蜂蜜茶给姜似练润喉，随后，才懒洋洋道：“不止缜儿和胧胧兄妹要好，便是你姑姑我，也最为偏疼她了。谁叫她讨人喜欢呢？”
姜昕自知讨了个没趣，悻悻不出声了。
姜凝早便看出来了。
姜凊性子爽利，喜欢谁便是千好万好，连打个喷嚏都是香的。若是讨厌谁，那看一眼她都嫌多余。
姜似练只一人，却单独住了西院，婆子丫头足足有十好几个。一身衣裳首饰都是新置的，更别提，出入都是姜凊最为看重的继子——山阴侯世子谢缜护着。
姜凊膝下没有女儿，这是把她当心肝儿疼呢。
诸人一同用了晚膳，姜凊明知道姜凝有许多话想问姜似练，故意留在厅里，和他说些闲话。无非就是商铺怎样，挣的钱多不多，够不够花，老掌柜们听不听话，忠不忠心，小掌柜们培养的好不好，顶不顶事。
还有，哥哥你正妻和小妾相处的怎么样，听说你大夫人被你气的离家出走，回家了没有啊？
姜凝被妹妹烦的一个头两个大，偏偏谢缜也不肯走，只得慢条斯理的敷衍她。——呵，老狐狸滑不留手，心里已经腾出火来了，面上反正是一团亲热，真个是许久没见妹妹的好哥哥模样。
再熬了一阵儿，姜凊自己困了，又饿——再熬下去，她肯定忍不住得吃点什么，吃了就得长肉，只好败下阵来。
谢缜也告辞了。
“瞧你姑母那样子，是真喜欢你，生怕我把你给吃了！”姜凝送女儿回院子，路上才有空隙单独问她：“今日，怎么与山阴侯世子单独出去了？他虽是你姑母继子，但毕竟不是亲生，你身为女子，当谨慎再四。”
姜似练淡淡道：“父亲，谢表兄是我可信托之人。”
姜凝：……明明他是要教训女儿的，怎么突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再往下说，岂不是说，山阴侯世子不是好人，不值得信托？
姜凝轻咳一声，叫儿子退后，又小声问她：“你姑母说，给你相了一门亲事，是金平堂的独子，怎么又没成？”
姜似练惊讶道：“姑母不曾告诉父亲？是我自己的主意。”
姜凝有点灰头土脸：“我问了，你姑母没说，还劈头盖脸的说了我一顿，说我对你这不好，那不好，好好的女儿家都没有娇养着。呵，女人，尤其是你姑母这种，有钱又好看的，最不讲理了！”
姜似练微微低下头，月光下轻柔的像一叶沾了露水的碧兰：“是姑母误会了。父亲对我不坏，我小时候，每年都有好几回在生死边缘，父亲都把我救活了。十岁以前，每年都要吃好多药，不少金贵的补品都是有价无市，父亲也千方百计寻摸来，给我吃了。父亲养我的银钱，够养好多好多孩子了。”
姜凝突然叹了一口气。
姜似练的意思，姜凝很明白。
他对她不坏，舍得花钱，一掷千金把这女孩儿养大了。
但也不够好。姜聘婷争宠，故意刁难她的时候，他没有理会。胡明娘寻衅苛责她的时候，他也没有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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