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2）

二十六

我昨晚才决定了喜欢戴程君，拼了命的喜欢他，今天他要走的时候就不让我跟他一起了，我非常丧气，因为他肯定不喜欢我。

如果他喜欢我，怎么会拒绝我提出来的要求？

我根本不怕他去和别人打架，就算跟着他去不小心被打死，我现在觉得我这辈子也够了。

可是戴程君根本不懂，他大概只会以为我变成了一个粘人的大 | 麻烦。

可能他今天一早就看出了我昨天晚上的决定吧。他跟我说，他那个人，没有未来的。

我没有说要他的未来，他为什么就先告诉了我他没有未来，难道是因为看到我也没有所以怕我抢他的吗？

看他在我面前关上了门，一种我从来没有体会过的前所未有的贪婪涌上来。

——我好想真的想拥有他的未来，不仅我的一切是他的，我喜欢他，他的一切我也想要。

我心里不舒服，感觉前段时间才好一点的病情又要倒回去了，然后我吃了一些药，加大了剂量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二十七

我醒来的时候是晚上，感觉很冷，于是我自己量了体温。

——38.5，我又发烧了。

发烧对于我来说是一个很不好的信号，因为我病得很重，我不仅是个精神病，我还是个幸运的癌症患者。

我妈都不知道我病了，这听起来真是很假。

虽然我有点恨我妈把我变成了这样，但是我更希望我死了以后她能好好活下去，我还希望我哥有一天能回来陪陪她，或许那样她就好了。

得癌症对我来说真的是一件幸运大于不幸的事，我爸妈很忙，家里就剩下一个没有结婚的小姑对我最好，确诊肿瘤早期的时候是她陪我去的。

我苦苦哀求她很久很久并且答应她一定积极配合治疗，她才答应帮我瞒下来。

我始终是未成年，很多事情办起来都不方便，但我有钱。有钱什么都能做，比如拿药。

我的药都是花钱找人给我拿的，我从高二放假高三还没开学起就自己治病了，小姑很担心我，可我信守诺言，半年多来一直都非常认真地看病吃药，病情控制得很好。

二十八

连续发烧几天后，我不得不去了医院一趟，那里的医生护士都认识我。到医院办完住院手续小姑来了，大概是看我精神不太好，她非常担心我。

我安慰她说没事，并且让她给我妈打了电话。

我还是决定跟我妈说了，这条命毕竟是她给的，她有权知情。

医生说我的病情在发展，要做手术把肿瘤切除，一定要切，不然我会死。

他说我会死的时候我高兴极了，我敬重生命，可我的生命一点都不敬重我，死亡对于我来说是一种神圣的解脱——然而这时候我又想到了戴程君。

我喜欢他，甚至有一点想为了他活下去。我是一厢情愿的这么想。

他肯定不喜欢我。

像他那种虽然不是很稳重但毕竟很成熟的男人，是不会喜欢我这种小孩子的。

晚上我爸妈从外地赶到了医院。

其实我一直觉得我爸不爱我，我是他留住我妈的筹码。而我又是我妈怀念我哥的精神产物。所以总体来说我没什么存在的价值。

我妈首先抱着我哭了很久，我很少看她哭，只有我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她或许是觉得又有人要抢走她的儿子吧。

然后她和我爸去医生办公室和医生谈了很久，回来告诉我，准备后天做手术。

二十九

我坐在病床上，跟我爸妈谈了个条件。

因为他们都知道我有病，所以也知道我早就不想活了，我正好可以以此来威胁他们。

我不准他们告诉任何人我病了，任何人。

这样一来戴程君也不会知道，虽然我知道总有一天他会找到我在哪里，但或许那时候我已经死了，只要在此之前我不告诉他。

他们都说我能治好，可我每天晚上都能看到我怎么死去。

我早就不抱希望了，对这个世界，对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除了戴程君。

我躺在床上，医生跟我说要麻醉了，我只有点头的力气。

只有闭上眼睛那一刻想起戴程君的力气。

于是我闭上眼睛，看到戴程君对我笑，看到他亲吻我。我很快乐，又想活下去了。

后来也不知道我睡了多久吧，反正醒来的时候病房里一个人也没有。当我看到我手上扎着一个留置针管才想起来，我这是做了手术。

我还是做了手术。

手术前我想起了戴程君那个莫名其妙的吻。我觉得我本来不该想这么多的，可谁让我有病呢？

我已经病入膏肓，戴程君还不知道我对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往情深。

三十

我在医院住着，我妈去学校给我办了休学。我听说我室友出事了，希望他平安吧。我妈还告诉我，我班主任来家里找我了，她信守诺言，什么都没说。

我其实有点失落，我以为戴程君会来找我的。

喜欢一个人真的不好，我开始有得失心了，我开始在意一个人在不在意我——我本来可以毫不在乎，也可以一个人生一个人死，可现在怎么办呢，我有一种很危险的想法。

如果我死了，我希望戴程君也能一直陪着我。

再后来我就不让我爸妈或者是别人在病房陪着我了，我想一个人待着，看不见人我就不会再有那样可怖的念头，我也开始祈祷戴程君真的不要知道我病了，不然我会忍不住告诉他我这么喜欢他。

告诉他一个精神有问题的癌症患者把他当成救命稻草，每天都想痛苦得想死，可又想为了他活下去。

即使他根本就不需要我。

他会不会因为我的突然消失而担心？我突然很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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