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1/2）

老人猝不及防地受了这一拜，似乎有点愣怔。随即转过身去，佯装不在意一般，哼哼着走出了石室，却因脚下不稳被绊了一下，怎么看怎么像是在落荒而逃。

林间笑着用肩膀挤了挤傅无一：“傅兄，行啊你。这些日子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那贼老头在交谈中落人下风的样子。”

傅无一习武多年，下盘稳固，任林间怎么挤他也纹丝不动，反而像是林间在刻意往人家怀里靠，场面看来其实有些好笑。

但傅无一不觉得好笑，他只觉得被林间靠过的肩膀有些微微发热，在他心里留下些微的焦躁，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欢喜。

林间拉着傅无一在蒲团上坐下，就坐在那堆玉石旁边，方便一会取用。

林间斟酌着措辞，思考如何在不暴露自己天眼的情况下，将用灵力雕刻玉石的方法告诉傅无一。傅无一在一旁看着他，沉默了片刻，终是开口问道：“你这几日……过得可好？”

林间没料到傅无一会有此一问，一时不知道如何作答。他能猜到，傅无一想问的其实不是这句“过得可好”，而是担心他这些天里有没有受苦，想来傅少侠定是将他们遇难一事，全都揽作自己的责任了。

于是林间大大咧咧地摆摆手，宽慰傅无一道：“自然是好得很，每天吃了睡，睡了吃，一步都不用多动，对我这种天生懒骨来说，简直不能再好。”

他看傅无一的神情放松了些，看来他的耍宝是管用了的。他便趁机反问道：“不说我了……你可还好？你方才说你掉落了山崖……是为了来寻我，对吗？”

傅无一脸上的漠然出现了一瞬的动摇，他本不在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任何磨难，也觉得自己不需要任何来自其他人的关心，可这个担忧他的对象，偏偏是林间。

林间直直地看着傅无一，不给他机会逃避。那一瞬傅无一觉得自己脸上带着的冰霜面具似乎要在林间的目光中瓦解殆尽了，不怕死亡，不惧天命的傅无一，在这样关怀备至，又极尽温柔的目光中，竟产生了想要逃开的念头。

可林间的目光是那样的率直，他无法从这样的目光里移开眼睛，只能假装从容地点了点头。

林间皱眉，老人说了，妖血的觉醒许是因生命受到了威胁，傅无一轻描淡写地一句“失去了意识”，就将其中艰险一笔带过。可人非铁石，傅无一一具血肉之躯，不知道是从多高的山崖上坠落，也不知道受了多重的伤，才会让体内的妖血判断他生命垂危，从而强行觉醒，才能保傅无一无恙。

林间看着傅无一象征着妖血觉醒的琥珀色双瞳，清澈透亮的瞳仁，像是清晨的冬日雪原上落下的破碎初阳，他想详细询问傅无一当时的伤势，他想伸手轻轻触碰傅无一的脸颊，哪怕傅无一伤势已经痊愈，他也想借此来抚慰傅无一当时的疼痛。

但他不会这样做，他们相识时日尚浅，对对方所知也甚少。虽说一同出生入死，但他于傅无一，也不过是一个有着数日交情的过路朋友。

萍水相逢，点头之交。

他没有立场去关心他，安慰他。为此林间感到些微惆怅，几分不甘。

但乐观派的他很快调整了心情，感情嘛，慢慢培养就是咯~傅无一这条大腿他是抱定了，如果傅无一嫌他碍手碍脚，要赶他走……唔，那他就算赖着，拖着，抱着，也不走。

当然啦，如果自己能为傅无一献上微薄之力，多少派点用场，那最好不过了。这样说来，眼下不就是个为大大派上用场的好机会？

于是林间决定回到正题，他挑拣了一块较大的玉石，指给傅无一：“傅兄，你先试试，将这块玉料用灵力劈做两半。”

傅无一照做，可远程控制灵力，和仅仅将灵力环绕身周，其中难度竟是天差地别。他按照平时运转真气的方式，朝那块玉石打出一道灵力，结果玉石顿时四分五裂，碎成了一地玉块玉碴。

“……”林间早有预感，提前躲在远处，并没有被碎玉波及，但傅无一不出意外的简单粗暴的行事方式，还是让他片刻无语。

他试图为傅无一挽尊：“不碍事的，棋子嘛，本就是细小之物，地上那些碎玉……挑挑拣拣还能用的。”

……大概吧？

傅无一不语，沉默取过另一块，再试了一次。然而这次灵力灌注地又太小，玉石只是微微震颤，并没有裂开。

“你试着，将灵力想象成一把吹毛立断，削铁如泥的绝世好刀……”林间上前，循循善诱，将那日他看到的，老人的做法，用尽量具象易懂的说法描述给傅无一听。

妖修在灵力的感悟上本就有优势，加之傅无一天赋不凡，只需林间稍加引导，便很快掌握了要领。

傅无一化灵力为利刃，将所有玉石分割成了大小几乎等同的小方块，方块整整齐齐地码在地上，不多不少，正好白玉一百八十块，黑曜石一百八十一块，待雕刻成型，最后再进行抛光，棋子便可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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