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1/2)
傅无一心神不稳,一次攻击没有挡住,佩剑斜斜地飞了出去。
狐尾的攻击一刻不停,不给他喘息的间隙,眼看数条狐尾已经袭至身前,傅无一来不及取回佩剑,竟也不作闪躲,而是直直立着,似乎是呆住了。
他回忆起林间对他说的话:傅无一。你是妖,也是人。
傅无一微叹,他何其有幸,能遇见这样的一个人。他脸上的阴霾尽散,取而代之的是坚定且温柔的神情。
他立誓,定不会再使林间落入危险。不管他是人是妖,必须都要足够强大,才能保护身边重要的人。
狐妖的妖尾离他的面门只有数寸,他甚至能感觉到狐尾上根根竖起的坚硬毛发,狐妖以为他应对不及,只觉得这是个大好的机会,怎会放过,待到傅无一周身金光大盛,它的狐尾也被突然暴起的灵流弹开,才意识到事情不对。
那金光的范围越来越大,灵流带起劲风,顿时吹得光裸的山顶飞沙走石,狐妖警觉地早早跳开,跳至与山顶遥遥相对的北峰顶端,眯缝着上挑的眼,看着那团耀眼的光。
光芒散去,它看到……一只褐角银鳞的四爪白龙,背上附着的青色鬃毛随风而动,一双眼透亮澄金,两颊上长长的龙须飘逸。
白龙身长近十米,游蛇一般盘旋于苍穹,又倏地游至低空,自上而下地俯瞰着山顶的狐妖。
在龙身的对比下,狐妖原本巨大的身躯竟显得渺小了起来,就像八尺大汉脚边挂着的垂涕小儿,丝毫没有了原先的气势。
傅无一化出妖身,就像回归了池水的鱼儿,感觉无比的自然舒适。就好像他生来就该如此。
他看着狐妖,决定最后再问一句:“你可有愧?”
狐妖银牙尽碎,也顾不上本能的瑟缩,顶着就像千斤重石般压在它身上的威压,嘶吼而出:“人命不过草芥,我谈何有愧!收起你伪善的模样!简直让我作呕!”
白龙游入云霄,一道悠远的叹息从云中传来:“修习邪术,自会被邪术侵损心智,自食恶果……不管是不是出于本心,你都背负了太多杀业,是时候偿还了。”
狐狸睁大一双眼,难掩动摇。又是……又是这句话!
杀业已犯,仍需偿还。
修习邪术,自食恶果。
你非本心……它……非本心?
还不及想通这一节,狐妖感觉身上的威压陡然重了数倍,它再支撑不住,被狠狠压倒在了地上,柔软的腹部硌在坚硬的山石上,体内的脏腑也都被压迫到极致,终于呕出一口血来。
它连抬起头看一眼苍穹中的白龙都做不到,身子,尾巴,头部,都被紧紧地压在山石之上。它的眼中逐渐渗出鲜血,它很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将会被这样慢慢地压迫至死,甚至连声音都无法发出。
死亡临近,它的热血逆流,生出了空前强大的求生欲望。
它将妖丹调入口中,分毫不犹豫地一口咬碎,妖丹粉碎时爆发的大量妖力使它得到了片刻的自由,它马上取血画阵,已妖丹为代价,瞬间将笼罩出潭山的妖雾迷阵扩出数倍,将半空的白龙笼入其中。
献祭妖丹后的迷阵无比强势,原本不受迷阵干扰的傅无一也一时陷入了混乱。恍惚中,他被卷入一处幻境,妖身也被迫解除。他环顾四周,看到了一片稀疏的竹林。
除了竹林,幻境只剩一片虚无的苍白,林中有一条小路,直通竹林深处。
狐妖自知它的幻境最多只能将傅无一困入其中,却不能迷其心智,干脆不绕那些弯子,直截了当地将意图摆在了明面上:就这一条路,你不走,也得走。
傅无一明白,这条突兀的小路,前方定有狐狸想让他看到的东西。
他不怕什么迷阵。恐惧,欲望,这些情绪一向与他无缘。于是他并没有过多犹豫,顺着小路走了进去。
走了不多时,他看见一名雪鬓霜鬟的老者,拄拐立在路边。待走近了,老者问他:“世间诸事,何最难断?”
傅无一不语,老者便自顾自地说下去:“情最难断。”
“世间万物,何最难舍?”
“欲最难舍。”
说道最后,老者止不住摇头叹息:“因情生欲,因欲生情。无人可断,无人能舍。此乃宿命。”
老者转头面朝一直不发一言的傅无一,傅无一才发现,老者眼睑中的瞳仁灰白,似是盲眼。老者示意他继续前行,傅无一向老者微微点头致意,随后抬步离开。身后传来老者微哑低沉的话音:“身在俗世,何以脱尘?无人能断……无人能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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