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若银霜弓似月(1/2)
诗曰:林深多豺虎,塍高满鼯鼬。
众人听村人一言一语道来,方知此处村名为虎烈村,多为猎户,先祖俱为前朝战乱之际的流卒。因兵败而逃至此处,定居下来。因祖上曾于村后猛虎丘刺死猛虎,故而称为虎烈村。
黄家老媪并老翁育有四子,大儿黄丛,二子黄木,三字黄森,四子奔。家中本以打猎为生,几人亦俱为打猎好手,只此前二子黄木上山打猎一去不回,便垦了一畦地,做起了农户。此回出事的是其四子黄奔。
近日林中群狼出没,黄奔之子黄七郎携幼弟放牧之时,有数狼围来,叼走幼弟。黄七郎因离得远,不及救人,只得迅速爬在树上,后村人闻讯赶来,已未时晚矣。故而黄奔心急如焚,携黄七郎上山去寻。家中众人本拦着,只他性情倔强。众人只好让他二人去了。只再三叮嘱莫要进深山。不想依旧出了事。
如今黄家只余老媪老翁,黄丛,黄森,并些各人媳妇及孙辈。
只如今年月,且不说纳税服役。单说失去黄木、黄奔两个劳力,对于农家而言,打击不可谓不重。
黄丛育有三子二女,黄木遗孀带着两个小子过活,老三黄森及其妻育有一子四女。老四黄奔及其妻本育有三子一女,只如今幼子失踪,怕是尸骨无存,自己也丧生狼口。农家也无甚么名字,大郎、二郎亦或大娘、二娘的叫着。孙辈最大不过十来岁,最小不过襁褓。
若是遇着服役,怕是愈加雪上加霜。
黄丛听闻众人救了黄七郎,拘谨小心的邀请众人入院,众夫子连忙推辞。
知晓黄家悲痛,学监不欲久留,喟叹道:“我等有要事在身,天色不早,急着赶往下一邑县,便不多留了。”复而指着一旁数十头狼尸道:“我等不及救人,已是汗颜,此些野物,若不嫌弃,便拿去罢。也算出一口恶气。我等就告辞了。”
黄丛众人方见那柴垛旁密密麻麻一堆野狼尸骸,顿时瞠目结舌。
黄森见众人欲走,忙道:“诸公、诸小郎君请留步。”
众人闻言等人驻足,那黄森见学监最为年长,忙走至学监面前道:“小的见过长者。”
学监抚须颔首:“郎君不必多礼,不知郎君可有何事?”
黄森忙道:“不知长者并各位郎君欲往何邑?天色已晚,虎烈村往官路之道极偏僻狭窄,极为难行。距临近二个邑城亦是山遥路远,只怕是赶不及哩!”
学监闻言蹙眉,望望天色,已至未时,心中一叹,落落大方问道:“如此不知我等可否借宿村中?另诸子不曾用过飧食,令不知可否借灶台一用,我等可予些银钱作食宿之用。”
众学子闻言相视不语,不少世家贵富子弟,已微微蹙眉。安蓉几人年幼时亦有餐风饮露,贫寒之弟亦是住惯了村舍,倒无什么不满。
黄森忙看向村长道:“村长......”
学监亦转头看向那佝偻着身子的老者。
老者撑着拐杖,精神矍铄道:“诸位为我虎烈村除了一大害,乃是我虎烈村的恩人,恩人留宿,我等怎能收银钱。”复而令村人收拾房舍待客。
学监摇首坚定道:“我等不过顺手为之。若不予些银钱,我等用来亦不安心。”
老者见此,也不与他客气,只道:“既如此,我等便厚颜收下了。天色不早,郎君们不若随我归家歇息片刻。”
学监颔首:“如此便打扰了。”
老者复指着野狼道:“森郎,你等速速拾辍了这起子恶狼,狼肉或埋或掷去后山山谷。食了人的狼肉可吃不得。”
黄森连忙颔首:“村长,我晓得哩!”
众人便转身离去,徒留一些与黄家人交好之人。
钱记往林中瞧了一眼,上前与学监耳语几句。见学监颔首应允,自去不提。
安蓉心知那窸窣声怕又是甚么野兽,恐是被野狼之血腥气引来。何况狼群最是记仇,今夜,虎烈村怕是不太平。
村长领了众人往家中去,沿途吸引了不少童子。安莉并安茉见不少童子赤身,连忙俯首垂目。安蓉本不觉得如何,见状亦连忙牵着安瑞袖子,垂首做沉思状。
萧言上前往安茉身旁一站,挡去了赤身之人的身影。柳淮忽见他跨步往前,不由一愣。见安茉二人面红耳赤,更是一头雾水。瞧了片刻,见萧言屡屡挡着那些赤身童子,不由恍然:言弟正真是醋坛子。只是,墨弟并理弟亦忒易害羞了些,倒似个小娘子似的。
柳淮忽而一怔,复而似有所思。
因众人忧心住不惯,不少人不动声色的与村中童子套话。村中童子极少见这般多钟灵琉秀之人,俱毫不隐瞒一一道来。众学子听闻睡得是稻草铺时,纷纷垂头丧气垮了脸。只无人敢质疑学监并诸位夫子的决定。
众人望着不远处的竹林巨木,蠢蠢欲动。
学监泰然自若望众人一眼,抚须沉吟道:“村人做竹匾木椅之物以换银钱,汝等欲取,必当舍。另,一丝一毫,不得浪费。”
众人闻言只觉小菜一碟,俱是眉飞色舞,躬身应诺。
卓夫子望着众人谈笑风生的身影,不解道:“学监既欲考校诸人,缘何允其造新榻?”
学监抚须笑而不语,半晌方道:“此亦为考校。”
众学子纷纷往林中而去,惊得村民竞相阻拦道:“诸位郎君不可!进来猛兽颇多,诸位郎君万万不可前去!”
众学子忙道:“我等并不行远,只欲取些竹木造榻,届时定予村中银钱。”
村民忙道:“竹木不过山野之物,值甚么钱哩!只山中近日确是不平,诸位郎君切莫自行前往哩!”
众学子连忙道诸人会武,众村民方犹豫着放行。
安蓉见有夫子跟着,便不欲前往。与安茉几人一道坐于堂内。徐梓并徐墨捧着书专心致志,萧言则不欲离了安茉。柳淮并些贫家学子自小住惯了草榻,自不觉得有何难以忍受。
未时骄阳未落,柳淮便请求安莉帮忙,道其手中湿汗粘稠,欲净手。安蓉听闻亦觉夏日炎热,欲取水净面,故而跟在二人身后。徐墨近日总被安蓉躲着,见状连忙放下书跟上。
安莉不觉有异,吃力的打了半桶水,复取了木瓢盛水。水流缓缓而倾,柳淮与其靠得极近,却不曾见耳洞,不由暗道:许是某想多了。
安莉察觉其望来,只觉羞人答答。
柳淮见其烟视媚行,心中一愣:莫非理弟亦有龙阳之好?
安莉见他愣愣望着自己,越发面红耳赤,不由嗔他一眼。柳淮只觉其含羞带怒,颇有风情,愈发不似男子,不由有些看呆了。
安蓉托着腮:......这是两情相悦的节奏?大哥可会生气?会生气的罢?
徐墨在她身后亦望着二人,不解的眨眨狐狸眼:......柳淮并安理为何靠得那般近?怎那气氛瞧着那般似大哥与嫂嫂。
安莉低眉垂眼越发脸红,朱唇皓齿,螓首蛾眉,亭亭玉立。柳淮不自觉咽咽口水,‘咕咚’一声惊得他立时回神,连忙站直了身子。安莉头埋得越深了。
安蓉见状忙转身欲逃走,却一头撞进徐墨怀里。
徐墨闷哼一身,安蓉惊得立刻伸手捂他的嘴。确已迟了,柳淮二人俱回头望来,见二人不知瞧了多久,一个心慌意乱,一个羞涩难当。
柳淮急急解释道:“荣弟,并非你二人想的那般!”安莉见他如此,心中黯然。
安蓉见被抓包,转身下意识嘿嘿一笑:“淮兄,理兄,嘿嘿嘿......我二人刚来,当真甚么都不曾瞧见! ”却是正真的‘此地无银三百两,隔壁王二不曾偷’。
柳淮:......我二人当真不曾有甚么事情!某当真不曾有龙阳之好!
安莉:脸怎生越来越烫哩!
事后纵使柳淮千般解释,安蓉只一副‘莫要多言,我懂的’的表情,瞧得柳淮牙痒痒,恨不得将他那张笑脸狠狠搓揉一番。自然,此乃后话了。
安蓉拉着徐墨跑开了去,徒留柳淮并安莉二人立于原地。
柳淮见安莉依旧低眉垂眼面色绯红,只觉其整张瓜子脸越发娇艳欲滴,看着极为可口......咳!柳淮啊柳淮!你胡乱乱想些甚么呢!
柳淮干咳一声道:“理弟,我......”
安莉心知他并不心悦自己,加之羞窘万分,跼天促地,慌乱打断道:“淮兄不必多言,我晓得。”言罢便疾趋离去。
柳淮无奈:你晓得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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