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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终(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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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玉关真正的冬天除了刺骨寒冷,便是狂风肆虐,枯燥,乏味。风雪来得猛的时候,连眼睛都睁不开,裸露在外的皮肤像背无数的细小的刀刃一遍一遍地割过。人都尽量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好像要与这个寒冷的世界隔绝。

老兵都说,今年的风格外地大,雪格外地冷。骑兵营还算是优待,衣袄和炭火还算勉强够用。而步兵营听说已经冻死好几个弱兵。因为土壤都已经封冻,挖不开,就随便地扔在外面,任兀鹫野狼啄食。寒冬之中,连野兽也格外凶残狰狞。大雪会很快覆盖住雪地上的痕迹,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样的天气,北狄的牛羊不知要冻死多少。倒不是他们心疼那些只能住在毡房里的游牧民族,于私心来讲他们能冻得越惨越好,最好死光光。可是北狄人骨子里有一种似狼的狠劲,越是在困苦的环境下越是能激发他们的斗志,处境越是艰难反而能让他们生出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尤其是濒临死亡的野兽是最为拼命致命,为了生存下去会更加凶残,北狄人的眼就是狼眼,吃饱了是温情,饥饿便是杀戮。多少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寒冷的冬天,北狄攻破灵玉关,一路南下烧杀抢掠,导致几百里只见路边累累白骨,不见袅袅炊烟。很多老人说起当年那场白毛风,死了多少牛羊,又死了多少百姓。

洛秋谷双手捧着一碗冒着白汽的热水,是刚才用外面的雪水熬化的。在家乡听李希琅说雪水煮茶很是文雅,可是在这里却是无可奈何的悲凉。干裂的嘴唇轻轻地张开,慢慢地喝下一小口,余下的温度调节已经麻木的十指。迷茫的看着外面曾经惊叹的雪白世界,只剩下麻木和迷茫。

喝完水,身子好不容易暖和一点,但是肚子依然咕咕叫个不停,赶紧裹紧了被子。为了减少饥饿感,他们能不动就动。每天的口粮越来越少,大家的心情也一天比一天低落,一天比一天烦躁。大家都在想是不是大雪封山粮草都运不进来,他们要被活活地困死在这里。洛秋谷把有些温热的手揣进怀里,触摸那到枚簪子,心情一下子就好起来了。指腹细细地摩挲着簪子,上面的花纹,蝴蝶的翅膀,细碎的流苏。只要一触摸到它,就感觉回到了罗家庄的春天,温柔的风,和煦的阳光,以及笑起来花还要美丽的芹香。想来此时此刻,芹香一定是坐在有炭盆的暖烘烘屋内,熏着香,读书或是抚琴。罗家庄的冬天不经常下雪,听老爹说只有自己出生那年的时候下过一场雪,两天都化干净了。那年老爹以为尚在襁褓中的自己熬不过去,向罗庄主讨了点米,就着雪熬成了糊糊,自己居然挺过那个寒冷的冬天。他的记忆里冬天只有阴冷的雨,没有晶莹的雪。

芹香说,她没见过雪,那般的天地无痕景致。红梅白雪,暗香袭人。

芹香,这边的雪好大,能没过膝盖,风大到能把你纤弱的身体吹歪。

你一定不会喜欢的,与你崇敬的样子不一样,因为这里没有梅花。

晚上,雪停了,风却没有停。刘牧带着一身寒气走进狭小拥挤的帐篷,众人还没来得及从被窝里直起身子行礼,刘牧脸色平静地说:“我们要出营去接粮草,十分危险,得到,命令的将士在营帐里留好遗书吧。如果回不来了,兄弟就把尽量把东西帮忙带回家。”

帐篷内无人言语,刘牧说完飞快转身又朝下个营帐走去。

送来的粮草两次都在半道上被北狄的小股探子给劫道,再这么下去灵玉关的守将们即使不战死不冻死也得饿死。现下这种情况只有骑兵营有能力出击,与北狄人一起抢活下去的生机。刘牧不能一下子把所有骑兵营带走,只挑选了最为精锐的两百人。

一早大家吃饱饭,这是这些日子来洛秋谷吃得最饱的一次,虽然只是肉粥,但大家都知道能吃个七八分饱已经很不错。刘牧看着面前个个年轻甚至还带着稚气的脸,穿着沉重的盔甲,长久地沉默。他明白,此次主要任务是拦截北狄游兵,在雪天作战他们并不擅长,而北狄已在此处生活了几百年,多半的将士都是有去无回。虽然他们不会死在沙场上,惨烈却会丝毫不逊色。

刘牧身先士卒,领着骑兵营向仙女谷走去。仙女谷两山夹道,能避开最恶劣的风雪,是天然的避风港。运输粮草走这条路十分合适,但是不知北狄兵怎么混进来一小股,隐藏在山中见到粮草就抢,见人就杀,神出鬼没。要在群山之中找到那小股人马,并不容易。

仙女谷名字很美,两边却都是陡峭的山,听说春夏之际山上披上绿草,秀美如仙女下凡,冬天白雪皑皑,如同仙女的飘逸白衣,因此得名。洛秋谷抬头看了看,只有光秃秃的石上堆积着残雪,一点仙女的风姿都没有。

进入峡谷,风是小了很多,众人松了一口气。骑着马缓缓在雪地里走着,这里的雪比外面浅很多。

刘牧挑选了仙女谷中间一处小湾扎营歇息,背靠一块巨大的岩石挡风,人人都不卸甲,和衣靠着冰冷的石壁浅眠。战马立在一边,可以随时上马。

没有雪的日子,天空干净得让人心醉。洛秋谷负责第一批的守夜巡逻,他坐在高处的岩石上,警惕地朝四周张望,仔细靠着岩石倾听有无异动。还好,除了风声和战马时不时打出的几个响鼻,什么杂音都没有。抬头看天,星空如海,无数细小的光点安静地照耀着大地。他把簪子掏出来,指向星空:“芹香,你看看这北方的天空,纯净地像你的眼睛啊。”

风吹过流苏,发出细微悦耳的声响,像是对他的回应。

洛秋谷微微翘起嘴,感觉嘴唇一阵撕裂的疼痛传来。

第二天大家继续前进,前去接应粮草。入山搜寻不现实,北狄兵在山里就像是洞里的耗子,看不见也抓不到。不如保护粮草来得重要。

粮草队如约出现,洛秋谷一眼就看到远远在雪地里吃力拉着牛赶车的田七,他浑身上下都裹得厚厚的,露出一双干枯麻木的眼睛。

蛰伏在远处的北狄哨兵早就注意到这队移动缓慢的队伍,他们现在只想抢粮,根本不把那两百人的队伍放在眼里。只要他们不向自己挑事,都懒得搭理他们。现在他们队伍汇合一处,此处是仙女谷入口,如果现在出击,他们还有退路。要等到行到中段狭隘处,再从两边居高临下,不怕不把他们杀个干净。埋伏早就准备好,只等猎物。

冬天的白昼很短,天黑得很快。虽然大家都已经很疲惫,但是每个人都不敢松懈。都清楚现在是最危险的时刻,如果掉以轻心就是掉自己的命。没有抱怨,都低头在夜色中朝前走去,只要出了峡谷就安全。残雪映着光,路还算清晰。

一阵嘹亮的号角从半山腰吹响,大家的心随之一颤,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箭如雨下,大家能闪的赶紧靠近岩壁,不能的钻到车下,看似一片慌乱,实则有序。

箭雨之后,震天的厮杀声从半山腰落下来,北狄兵骑着马冲了下来。骑兵宫随之整队抵挡,虽然有些伤亡,还不至于影响到队伍。

每个人心中都把这些天积累的烦闷随着挥舞的刀枪发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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