剖白（1/2）

满脸绯红，只觉得耳根发烫，从耳根满眼到脸颊，一直到头顶都觉泡在蒸腾的沸水里一般：这也这太直接了吧。害羞得转过身去，心中像是有无数的兔子在乱蹦。薄芣苢一边告诫自己不应该不顾羞耻与云楚宜私下见面，一边又不由自主迈不开转身回去的脚步。因为这回城要几十里，走回去得走到什么时候啊。看着归云城隐约的城墙，悔恨一时失算，掉进云楚宜的陷阱了，真是欲哭无泪啊。

云楚宜并不觉得自己这句话有何不妥，心中所想就是这般，想与她一起策马奔腾，感受风在耳边呼哧而过，细想之下才觉得自己有些唐突。人家好歹是未出阁的小姑娘。为了打破彼此的尴尬，他建议上山。薄芣苢点了点头，看都不看他一眼转身赶紧快走几步往山上走去。

一路之上只听到林子里的鸟儿一阵阵地欢快叫声，蝉声更是无处不在，让林子的静谧无处可寻。薄芣苢虽然穿了男装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可是为什么还是感觉浑身不自大呢。近日天气炎热，蚊虫增多，上山的人却不见少，个个都面带着惊恐之色，上山拜佛烧个香能买个安心。她一咬牙，走了一条上山的小路，离开走上山的大道，怕被人认出来。只偶尔碰到几个樵夫猎户采药人匆匆身影都出没在山间，本来宽阔的道路被茂盛的野草挡住了大半，显得十分隐蔽。经常有青年男女上山游玩拜佛，大家都习以为常，并没有觉得这对青年男子结伴而行有什么不妥。

南山虽然山势并不陡峭，但是一路行来还是累得薄芣苢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云楚宜体格健硕，这种爬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脸上显得风轻云淡，不远不近地跟在她后面，时不时想伸出手去扶她一下，只能把手放在离她两掌之远的地方，小心地保护着。隔得近了，会让她觉得自己孟浪；离得远了，又怕护不好她。真是进退维谷，不知如何是好，真正体会到如履薄冰是什么滋味。看着她娇小又倔强的背影，有些心疼，有些窃喜。

两人爬了一个多时辰，终于爬到一处裸石，薄芣苢实在爬不动了，要求在裸石上坐下歇息。云楚宜自然没异议，反正他什么感觉都没有。

若站在那块大石上，放眼可以俯瞰大半个归云城，连望山亭都清晰可见。而抬头刚好可以看见山顶南山寺的屋顶，以及袅袅的香烟。山上钟声萦绕，仿佛不染尘事的仙外之地。近日求平安的人多了，山上的香为倒是更盛了些。

此处风景十分秀美，满眼都是青翠的绿色，繁盛的枝叶在风中轻轻地摇曳着。两边开满了浅色的野花，阵阵清风送花香来。溪水潺潺，还能看到野兽在溪边留下的小脚印。

被凉风一吹，薄芣苢感觉浑身的疲累都消散。虽然她可以换男装出行，但是这样私自爬山的机会并不多。尤其是积及笄之后，母亲虽然不禁制她外出，却还是要叮咛她几句姑娘要自重。她并不喜欢后院那一方天空，看腻了的花草，喜欢爬山登高，喜欢风吹干汗水的畅快。连这次应约云楚宜，还是兄长帮她下的主意。一半因为云楚宜，一半自己也想出来散散心。

世事难料，何不多给自己一个机会呢？

云楚宜静静地看着薄芣苢因为热脸上浮现一层淡淡地红晕，越是觉得她很好看。以前只觉得千金骄矜得令人敬而远之，原来还是有这般有趣的人儿。一路行来，两人像是有默契一般不言不语，薄芣苢不开口，他也只是静静地跟在她身后，按捺下想伸用替她拭汗的冲动。薄芣苢是矜持，云楚宜是不知道自己说什么，想好一句话本来都到嘴边了又吞了回去，怕自己不慎又说错话让她尴尬。

那块石头非常大，四面光滑陡峭，草木不长，只有一层薄薄的青苔顽强地附着。可是站在上面可以看到更广阔的风景。薄芣苢围着石头周边转了转，用手试试了，确定自己爬不上去，不免的些丧气叹气。记得小时候兄长偷偷带上山时曾经把她拉上去过，那时觉得原来天地之间可以如此广阔，自小生活的归云城可以一览无余，简直太神奇了。

听归云城里面的人说，这是一块奇石，有一天夜里电闪雷鸣，就劈下这么大块石头。这块石头也真是奇怪，滚到半山腰上就再不往下滚，说是山神为了保护山下那几户人家。后来才在它之前呆的地方修建了南山寺，香火一直鼎盛，说是有山神护佑才能如此。

云楚宜瞧见她的心思：“想上去看看？”

薄芣苢点点头。

云楚宜舒展猿臂，三两下就爬上裸石，然后伸下手来：“来，我拉你。”

看着那只被刀枪磨得粗糙的宽大手掌，薄芣苢缓缓地伸出自己纤弱的手掌：“多谢。”

云楚宜小心用力把她扯上来，薄芣苢面前再次展现那一望无际的风景。她兴奋地在归云城中找到了望山亭，小小的，还有那棵枝叶婆娑的老槐树。

而云楚宜，看着她兴奋欢喜的表情，内心升腾出一股无法言语的喜悦。骑马的时候闻到了她身上女子特有的清香就有些心醉神迷，原来他们喜欢姑娘是这般的令人欢喜。刚才握着那只柔若无骨的小手，像是天下最珍贵的珍宝。感觉上面还残留着她温热的体温。

“喜欢这山吗？”

“喜欢。”

“喜欢这树吗？”

“喜欢。”

“喜欢这里的花吗？”

“喜欢。”

“喜欢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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