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2）

关炳竹跟着桃李上山，一路上看见什么都新鲜，到了闵青派之后，更是连宝贝扇子也不摇了，巴巴地瞧着潭水边的菜田鸡舍。炳竹的眼神过于热切，以至于让桃李怀疑这位闻道门弟子是不是饿了。只见对方霎时间燃了一张符纸，凭空出现一沓纸和一支笔，那支笔飞快地在纸上书写起来。

“老习惯了，没见过的事总想记一记，”关炳竹一面用真气操纵纸笔，一面示意桃李继续带路，“采买引路草种子是该去哪儿？”

“冶青阁，从这边走。”

炳竹被领去了冶青阁，阁中主事的宋林正好外出采药，巧巧便接过采买单子去了二楼库房。阁中除了悠闲等待的关炳竹，就只剩下默默捣药的管广。

关炳竹试探性地在原地兜了个小圈，见没人管他，便大着胆子在阁中转悠。冶青阁藏书颇丰，但大都摆放于二三楼。在一楼闲逛的关炳竹只看到些瓶瓶罐罐，装着各种草药，看着也没什么标记。这么放着，不会放混吗？还是有什么独门区分方法？炳竹边走边看，视线最后落在了角落的一堆卷轴上。

这些卷轴看似被随意地堆在角落，但整体纤尘不染，像是被精心照料着。炳竹好奇心起，正犹豫要不要打开偷瞄一眼，就听背后冷不丁响起一个声音：“这位闻道门的仙家友人，是对本派很感兴趣？”

关炳竹转过身，对着管广展开折扇，半遮住自己尴尬的笑容，厚着脸皮继续问：“是啊，是有些兴趣。不知贵派这些卷轴上画的是什么？”

“是本派冶青阁的历代弟子的画像，”管广本是好心，想过来搭个话，但似乎吓到了客人，他顺手抽过一个卷轴展开，试图化解尴尬，“比如这个，是发现引路草的小师叔——季令礼的画像。”

只见卷轴上画着一俊朗男子，眉目清秀，双耳上的银质耳环尤为醒目。关炳竹瞧了一眼，心思却不在这，心底盘算着怎样套话才能完成卫晟成交代的任务。

他越想越觉得困难，想撂挑子不干，但又舍不得卫晟成允诺的那几块墨。只能硬着头皮，尬着笑容攀谈，恨不能从卫晟成那里借几缕玲珑心思过来用用。

远在螺城的卫晟成此时却很头疼。他本是来找自己温柔娴静的妹妹卫晟容，却不想晟容接了门派里的一封急信匆匆去了，留下她那伶牙利嘴的小师妹方凌华在此主事。

卫晟成身为闻道门掌门的关门弟子，在闻道门三大长老处都学习过一段时间，算是所有闻道门弟子的半个“大师兄”。方凌华和卫晟容入门时间差不多，皆师从闻道门往来湖的陆长老，是要好的姐妹。

卫晟成一直觉得这个凌华师妹过于聒噪，完成功课也没有晟容认真，过于投机取巧。不过，据炳竹的可靠消息，凌华小师妹曾荣登师弟们“梦中情师妹榜”第一名。

“哦？我怎么不知道门派内还有这么个榜单？”卫晟成还记那日午后，关炳竹听说自己得了柄临老的佩剑，嚷着要来观剑——正是后来送小家伙的那柄，两人正聊着起兴，“可是你家那《仙家门派谈》上的榜单？听起来不像，师父刚刚还和我谈论要整顿门派风气……”

“还请卫兄手下留情，”关炳竹刚进屋坐下，吓得一下子站起来了，“《仙家门派谈》都在我家那老头子手里管着，轮不到我。我这不是手痒嘛，就在门派里办了个《闻道小议》，写写逸闻趣事……”

“……整顿风气，让我盯着点师弟师妹们的功课进度。你莫不是被关伯父管傻了？”卫晟成安稳地坐着，慢悠悠地倒着茶水，“关傻大个，我师父他老人家不关心这种的，放宽心。”

“卫很贵的！想切磋直说——”

就是现在想起关傻大个吓得面色发黑的样子，卫晟成还是忍不住发笑。

“我刚还在想是谁笑成这样，原来是卫师姐的哥哥，”一身暗色衣裳的姑娘站在候客厅门口，声音娇俏。

她刚抬脚想进屋子，停在半空中顿了顿，又收了回去，道：“我先说好，我这个月功课都做了，请晟容师姐过目了，不懂的也请教过我师父了。还请卫大师兄高抬贵手，莫要再抽查我这个闻道门往来湖微不足道的小小女弟子的功课了。”

卫晟成一听到这个小师妹一口气一长串句子就开始头疼，虽说师父让自己时不时催催师弟师妹们的功课，但自己长得这么像门派年末考核吗？他就不该来这儿，跟着小家伙不长大了，不能逗着玩，但好歹看着舒心。

方凌华像是避着考核噩梦一般，继续站在门外说道：“卫师姐是接到卫家二姐的信匆匆回去……”

“我姐？我姐怎么了？”

“卫师姐让我带话给你，说卫家二姐是老毛病，她回去就行了，不用担心。还有她说，你之前寄放在螺城的桃木剑别忘了还回去，让我一并带给你。话和东西我都带到了，螺城还有事务要处理，师妹我就先走一步啦。告辞。”

方凌华放下那柄难看的桃木剑，利落地转身就走远了。这桃木剑还是令人难忘的老样子，卫晟成望了一眼放在门口的桃木剑，开始牙疼。

齐寄乐悄声带上房门，寄安站在门外院子里，见小妹出来，轻声问道：“阿娘歇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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