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鱼问（1/2）

怀空自西境归来后，花令宣果真去与他论道了。

两人在梵音阁中密谈五日，无人得进。而后第七日，那阁顶便绽出蒙光，聚出一只朱雀圣相来，久久未散。

其时，路归云正在寺中做晚课，无端便觉天边一道肃杀之气和风卷来。甫一转首，果见院里落了一地叶子，再出去一看，只道梵音阁沿残阳坠血，赤霞流朱，隐有紫金之气。

朱鸟以降，命携煞火，荧惑出伏，反明西现。

整片天空都在烧，他眼底亦印上一层血色。

阿宣聚相了……只这朱雀的煞气为何这般浓重？

“所闻即思，所问即惑。”怀空道，“恭喜小友闻道。”

“感谢师父解惑。”花令宣将那虚相收在体内，行了一礼，“此行，所获匪浅。”

“原，苦起无常，无常非苦。众生皆苦，皆不苦也。”

“原，我之为我，我本我，我亦非我，是为我我。”

怀空便笑了，“诸法同归，是为大道。你所求之道概不与众同，还需谨慎摸索，勿入歧途。”

花令宣再行一礼，“谨记教诲。”

他别了怀空，沉淀思绪，出得门去，远远就见路归云立在菩提坛下，不由扬了笑来，“归云！”

“恭喜！”路归云道，“这个送你。”说着将隐在袖底的手递到人面前，掌心赫然躺着一个草扎的小朱雀。

花令宣刚要去接，就见那小雀飞了起来，绕着自己转了两圈，又落在肩畔，唧唧着吟了曲洞庭小调。

“归云，你的手总这样巧。”他眼睛亮亮的，“这小雀十分可爱，我很喜欢！”

路归云笑起来，梨涡浅浅，有如玉质清融，还被最后一缕斜照染了些微红，“喜欢便好，改日再给你捏些别的。”

花令宣犹豫了一下，“你可曾见过鲵鱼？”

路归云还真没有见过，“说来听听。”

“小时候，我在临清山捡了只大鲵养着。开始时怎么也养不熟，还总被咬手指。但后来发现，它只吃我投喂的鱼虾，听见我叫它还会应和。”

“不久后它的伤好了，也再没有离开山潭。每次我去寻它，叫过三声都会出来，还是会咬我的指头，但不会再咬破皮了。”

“有一次大雨，它衔着我的裤脚，带我去临清潭洞深处……”

于课业之外，花令宣素来寡言，今日的话却出奇地多。

路归云听他喋喋了一路，到了堂中便取出一副纸笔来，“你画下来吧，我照着许能捏出来。”

花令宣就照着记忆中的样子，勾了好大一尾鲵鱼来，将那纸张铺满了也不够。

“如今，它概已成那潭中霸王了。”花令宣道，“可能还不止这么大。”

说着便放了笔，有些无措地看着好友。

“阿宣。”路归云就道，“你想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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