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姬远镜(1/2)
贾谨近来公事顺遂, 楚成帝本就有愧疚之心, 特命李次辅好生指点些。太子自有城府,修养极好, 自然不会因一点子事同贾谨计较, 倒是着人送了两本古籍,虽未言明,却也是代弟致歉,贾谨恭恭敬敬到东宫谢了一回。
楚成帝听闻自是圣心大悦,同如妃狠狠称赞了番道:“谨儿的性子是非分明,果然没令朕看错。”
如妃微笑,心中冷笑, 太子乃是一国储君,若令这点子心胸尚且没有,何皇后也忒无才了,东宫之位早换人了。
又因着玻璃之事, 楚成帝倍加愉悦, 玻璃称得上大功,却不及另外两件神物,京郊实验房有一能工巧匠, 年幼时也是富家子弟, 后不幸家世败落了,此人姓姬, 名子复。若说来, 细查祖上, 神匠鲁班乃是其先祖。
姬子复少年时放纵风流,秉性不羁,只知花天酒地,醉卧美人怀,风花雪月之事数不胜数。家道中落后,双亲离世,受尽冷眼,经了世态炎凉,仿佛一夜间,风流的姬公子改头换面,取而代之的是一位沉默的青年,整日沉浸在奇数精巧中。
沈三七与其相交甚好,对他多有资助,贾谨命人四处查访工匠时,沈三七忽想起此人来,命人不远万里相请,姬子复因沈三七襄助之意,早有心报答,欣然赴京。
姬子复入京后,贾谨许诺精研成果有益,保姬家复兴,姬子复果有大才,未令贾谨沈三七失望,用了贾谨的方子,制出玻璃后,姬子复其思妙想,研制出镜片,能使年老花眼之人,看清书籍奏折,此举大善,朝中多少老骥伏枥的大臣,因年老体迈,不能识字,含恨致仕。
贾谨听闻贾琏回禀后,眉峰一动,既能正眼近字,何不用于军事,钦天监有远镜,用以观测星数,军中也有远镜,顶好的远镜,望之却不过一里之遥,若能加以精改,看到十里乃至数十里之外的军情,岂不决胜于百里,于军事大大有益。
此乃正要,贾谨着衣打马,当面对姬子复相谈,姬子复闻言大喜,笑道:“贾公子敏捷无双,多谢指点,若真能成就此物,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定非难事。”
姬子复微有迟疑,试探着看向贾谨道:“不知此物如何署名?”
姬子复想此物现世,必定扬名天下,传芳后世,就如云梯一样,先祖的百世英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不得不多思多想,若真制造出来远镜了,荣国府或贾家把功领了,可就没姬家什么事了。
贾谨神色平淡,郑重道:“请姬公子放心,若果得此物,搭救一条将士性命便是莫大功德,此等英名,贾家决不敢冒昧,此物必为姬家首功。”
姬子复喜出望外,贾谨又道:“我会为姬公子请封五品大夫衔,姬公子若能精研远镜,于军事有益,我会为姬家正名,请陛下将远镜之名,国姓后定是姬姓。”
姬子复双膝弯曲,感慨悲泣道:“多谢贾学士大恩,小某切不敢忘。”五品大夫虚衔不值什么,若真能以姬姓命名,才是天大恩德,后世有人提起此物,便知姬姓所铸,祖师后继有人,何等荣耀,若真能达成此功,便是此刻闭了眼,他也有脸,于九泉之下,拜见列祖列宗。
贾谨神色未见半分动容,却亲自将姬子复搀扶起身,温声道:“是我该谢姬公,怜惜顾念将士性命,世人安居乐业,盛世太平之年,世人怎会知道,将士出生入死,流尽血汗的汗马功劳,安享太平是将士们用血泪换来的。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青山之处,埋了多少忠骨冤魂,他们无名无姓,又有谁记得?”
听了贾谨此番之言,姬子复忽然懂了贾谨,他在此刻才明白,这位贾家的大公子,绝非妄言之辈,亦非苟延算计之流,姬子复醒悟过来,才明白自个前头的私心何等可笑。
贾公子是一位仁德之人,他的仁在于大义,而非个人私利,胸怀大志,这是一位社稷为重,君为轻的能臣,他报效的是天下黎民苍生,并非忠于帝王。
姬子复惭愧的摇头,心底一股豪情由然而生,姬子复躬身大礼,沉色道:“姬某愿追随大学士,为这天下苍生略尽绵薄之力。”
贾谨笑意加深,拱手还礼道:“慎之愧不敢当。”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姬子复真不愧当世高匠,废寝忘食,日夜不休,整整三个月的终将此物研制出大型,余下的就要细匠们令行验视打磨,掌握机要。
楚成帝称得上心花怒放,连贾谨胆大包天的谏言,为此物命名楚姬镜,都未多作计较,接连半个月,上朝都是和颜悦色。
朝中大臣被帝王的圣意大睦,折腾的忐忑不安,皇帝高兴啥呢,没听说近来有什么喜事,就是如妃,也被太后皇后强迫看了多位御医,这两位后宫巨头听说陛下反常,都以为如妃有孕了呢。
大臣们听说陛下爱妃未有孕,更纳闷了,每天上朝殷切的望着楚成帝,更有胆肥的御史,上折先是明言暗讽帝王无私事,再谄媚番,字里行间,就是一句话,陛下有啥高兴的说给我们听听呗,大伙替您高兴高兴。
哟,软硬兼施都使出来了,楚成帝一瞪龙眼,同大臣们大眼瞪小眼,楚成帝勾勾嘴角,明摆不怀好意的模样,双眼明明白白的说,就是不告诉你们。把一帮大臣们给气的。
楚成帝越是如此,越把一干大臣纳闷的五爪挠心,连连不断的信件向史太傅诉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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