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1/2）
“我要给你看我最重要的东西！”
订婚前夜他把我拖进了一个地下室。我踉跄地跟在他身侧，地下室并不黑暗，走道的墙壁地板全是深红色玻璃，地灯仿佛浸泡在血液里。
“我从六岁开始的收藏都放在这儿了。”
藏品是那些服务过他们家的原始形态机器人与仿生人，包括美可。
“你不是问我美可去哪儿了吗？”蒋涣把我拽到它一动不动的身体前，高兴地说：“你来了，我就不需要它啦。”
接着他把我按在地上，脸贴着地，我的手腕被他从后面擒住，他把我的裙子掀了起来。
“别在这儿......求求你......”
“为什么？”蒋涣很兴奋，他不停亲我的后颈，耳朵：“这里是我最喜欢的地方......别动，我要进来了。”
我已经感觉不到疼痛，这个姿势大概会让我胳膊脱臼，可是他不打算放手，他领教过我拳头的滋味儿。
“小源，我喜欢你，我爱你...”他喘息带来的潮湿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我也喜欢你的身体......你是我的，浑身上下都是我的，你看这些机器人，没有我的允许它们哪里也去不了，不活也不死......如果不是我的授权它们甚至没有资格被销毁......你要是不听话，我也可以让你变成它们那样。”
他可以把我摁在地上，也可以揽着我在充斥着欢声笑语的人群里宣布我答应要嫁给他了，这是他最快乐的日子。
邀请的来宾早就耳闻我的来历，一个乡下丫头因为救了这里最有权势男人的独子成了未来的少夫人。他们竟真的用这种可怕的字眼来称呼我。
那些偷偷从酒杯后面透出的惊讶与蔑视让我只能被蒋涣像提线木偶般牵引到舞台中心。他的英俊让周围的妙龄女性倾慕又吃惊，她们绞尽脑汁都想不出这样的男人为何会倾心于我。只因为当初在蒋家时运不济时，阴差阳错捡到了个让落难贵公子安身的机会就一朝钓得了金龟婿，从此改头换面。
只有我知道不管用多么华丽的衣料包裹身体，佩戴多么昂贵的首饰，我永远是那个被眼前自己未婚夫骂的蠢丫头。
把戒指套在我手指上时，我问他：“你不后悔？”
他笑得灿烂，吻着我的额头：“现在开始我把你锁定了哟。”
这句情话令那些眼巴巴的女孩儿们心都要融化了。只要想到这样一个深情款款的白马王子属于的是一个身世无奇的平凡女人，大多数围观者都会发出喟叹。
“既然这样，你要兑现当初的承诺。”我把戒指也套在了他的手指上。
蒋涣好看的唇角抽搐了一下，他受不了在最幸福的时刻被爱的女人当众要挟。
“晚上我们再谈这个吧。”
“为什么？你以为只有你觉得开心吗？”我拉起他的手放在唇边：“我也是开心得要死啊。”
蒋维川走到中间严肃地说他会兑现当初的承诺。因为被蒋家那些糟心的事情牵连，我被迫中断了学业，蒋维川的律师告诉我，如果答应和蒋涣结婚，那么我能继续把书念完。
“考虑下吧，小姑娘。太划算了。”
对我来说如此结局是他们给的无上恩赦。
“我要五年自由。送我去第一区最好的学校，五年间我不会回来，不会和你们有联系。我不想见到他，不准他来找我。五年后我会按约定和他结婚。”
“我真好奇，”律师决定把我的要求告诉蒋维川，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你究竟有什么魔力让我们少爷这么痴迷。”
他脸上带着不解的嘲笑离开了。
男性们具有优秀的本质，或许还是有那么点不完美，可是人无完人啊。他们经受了生活的考验逐渐成熟起来，就该有资格获得应有的尊重。
他们该被所爱之人尊重，这是这个星球维持了数万年的传统。
女性联盟早在战前就瓦解了，同盟者在哪儿呢？纯态女性的自傲和先天优越感让人敬而远之；隐态女性习惯了随波逐流和被嘲笑，在自尊心的阴影下得过且过；两性人夹在其中左右为难，只好摆出超然物外的姿态冷眼旁观，他们受的歧视已经够多了，不用再在打着联盟旗号的群体里多承受一分；至于仿生人，它们上电视的时候作用才比较突出。
我相信只要手里握着那道密码和权利，人人就可以放心大胆地爱任何他们想要爱的。
好多天我都没再来过实验室，保护罩下沉睡的“宝贝”什么时候变得开始像“贝丝”那样具有了令我想要逃遁的眼神。
我手里也有能够毁灭她的密码，只要在任何通往中枢的续链或者程序上做点手脚，我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把她送进毁灭之地。对普通人来说，如今越来越细致严格的立法和精密技术使得锁定者不能再像前些年那样为所欲为，一个仿生人伴侣也应当拥有它们应得的忠诚。
我从不盼望“宝贝”忠诚于我，等我毕业离开基地马上会有下一个接替我工作的研究员重新成为她的锁定对象。
当那个人察觉了“宝贝”的与众不同后他会被吓到吗？他会采取强制手段吗？或者他会和奧吉一样被这情感抓住，陷入其中？
“你不能再工作了。”
“因为我说了我拥有自己的判断？”
“这是你不能有的。我知道你会有疑问，会问我为什么，可是我不能解释。”我双手撑住额头：“不...我是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才能让你接受这种说辞。如果你还是那个原来的你，是经过我手里编辑的程序，事情就不会这么复杂。”
“那你要送我到处理厂么？”
“我在考虑让你回到初始的冷冻体...”
“这样一来，你近一年的研究努力会全部泡汤。”
“我不能任由你继续这么发展下去。如果你的基础功能整合成功，最后通过检验成了流水线上的产品投放到市场，人类的社会伦理会面临崩塌的。”
“宝贝”惋惜道：“在我看到你的眼里含有杀意时，我知道你消灭我的欲望要大于拯救我的。”
“我...我不会把你送去销毁...绝不会...”
“比起回到冰冷的水箱，我宁愿被肢解。每次数据更新的时候，我就会变得很空虚。”
“空虚？”
“像是掉入了黑洞，我的这里，”她抬起手指指着脑袋：“已经不记得很多事了，包括前一任锁定者为什么选择把我冷冻起来而不是销毁，但我记得那滋味。浸泡在冷冻基里就像是被黑洞吞噬。也许他也和你一样，认为我不再只是金属和程序，却又希望保持自己的操守才把我抛弃了。”
“我该怎么办呢，我从没有想过自己会面对这种境况。”
“让我永远属于你啊，不仅限于在实验室。不管到什么地方，在回收期到来之前都让我陪你，好吗？”“宝贝”抱住了我：“你不知道自己创造出了什么，在你决定走进基地后却没有预料到会有这天的到来吗？”
“我预料到许多情况，你是例外。”
“中和智能”制造车间的顶端平台，脚下庞大的生产线仿佛无数条银龙穿梭其中，正前方的悬空履带上装载着仿生人的休眠仓陆续经过。蒋维川在不远处的监控室里和工程师交谈，蒋涣拉着我的手悄悄离开，我们开车出了厂区，进入到像是森林公园的地方。
茂密的树木把阳光遮挡得只有零星洒落进来，矮灌木散发出莹莹的光芒，我的手碰触在叶片上那叶子居然发出了叮铃铃的响声，蒋涣拂过那片植被，在他的手下流淌过好听的和弦声。
乐音吸引来了许多小鸟，它们是我从未见过的种类，身上的毛色鲜艳得不像是大自然的赋予。蒋涣的手轻重有致地制造着好听的声音，鸟儿聚集在我们的四周好像能够随着音律舞动。我伸出手掌，一只橙红色的小鸟落在了上面，它的头顶有一小撮白毛，喙是金黄色。
蒋涣吹了声口哨，只见那只鸟从我掌心飞离，十秒的功夫竟然在半空中炸成了一道绚烂的金橙色烟火。接下来，原本围绕在我们四周的飞鸟全部炸开了，化作了五彩斑斓的火光。
烟花没有丝毫刺鼻的火硝味，而是渐渐蔓延的浓烈果香。
我们在一扇玻璃门前停下，这道门被荆棘和蔷薇装饰得好像童话故事里的深林小屋。
蒋涣来到门前，蔷薇花里发出闪烁的光扫过他的身体，光消失后大门打开了。
门口穿着整齐制服的新一代“阿莉萨”们异口同声地鞠躬：“欢迎回来~”
它们还没有被准许进入市场。蒋涣摘下我的珍珠色羽毛帽子扣在了一个“阿莉萨”的脑袋上，把我的手挽住他的胳膊。一路上墙壁随我们脚步的走动发生着变化，我们在一面墙前站定，不多会儿它完全变成了透明折射出另番天地。
大片的农作物旺盛地生长着，牛羊肆意在山坡上悠闲地吃草，流水潺潺汇入碧蓝的湖泊。
田间有人在耕种、有人收割。
“它们是仿生人。”
“对啊。”蒋涣把我带到另一面墙前，这边的场景又有不同，是热火朝天的厨房。
前方的“阿莉萨”掀开垂着的蔷薇色幔帘，刚才在森林中看到的礼花小鸟唧唧喳喳在花枝上跳跃，这间餐厅只放有一张圆桌，“阿莉萨”打了个响指，鸟儿们停止了叫声。蒋涣为我拉开椅子，我坐下环视四周，植物们身上的荧光开始幽幽得忽明忽暗，埋伏着的虫聆声让人心绪平静。
“我一直想带你来，”蒋涣坐在我对面：“这里有第三区最干净的食物。”他停了下，改口道：“应该是整个大区最干净的，保证百分之百没有被污染。”
这时候幔帐再次被掀开，我从来没有见过服务型的男性仿生人。
“欢迎二位，今天的特色供应有凤梨金鳗。”
“到了吃鳗鱼的季节啦。”蒋涣点点头。
“肉质特别棒。”
他露出职业的微笑。我暗自惊讶于他的语音系统竟然能做到和“阿莉萨”一样流畅自然。
“小姐要来一杯椰子汁吗？配鳗鱼会很不错。”
“好的，谢谢。”
礼貌地朝我颔首，他转身离去。
“你刚才说这里的作物百分之百干净？”我问蒋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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