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的女主人(1/2)
从陈枫农场送来的特鲜牛奶喝在嘴里有种特有的腥味儿,展源忍着厌恶仰脖把奶喝了个精光,她用余光看到管家傅姨正用一种精致的鄙夷瞄着自己。
蒋涣从楼上下来,吻了吻展源的脸颊才入座,傅姨为他端上两面煎的鸡蛋,接着由宝贝奉上牛奶。宝贝已经接受厨房培训一周了,总共被傅姨骂了七十九次笨蛋机器人,每次开饭可怜的女管家都被搞得神经紧绷。
她冲小少爷抱怨,别再让那个机器人待在她的地盘了,蒋涣笑笑:“没关系,小源喜欢就好。”
展源觉得要是没有了蒋涣这道挡箭牌,宝贝很有可能会变成餐桌上的一道菜。
蒋维川见到儿子,问:“那个老顽固还是不肯见你?”
蒋涣把请柬扔在桌上:“他连这个都退回来了。”
“咱们不应该和白家搞僵,我和他可是多年的交情,如今老了却闹成这样,让所有人看笑话。”
“是他太倔了,当初说好时机成熟我们的人在议会就有三席提名,可是现在为了明年让平寿卉那个家伙能进入总督初选,他竟然跟我们说还要再等两年!”
“但是你把助选金全部撤了,恐怕不甚妥当,让他难过难过也就算了,依我看不应该撕破脸。这事再考虑慎重些吧...”
父子二人吃完早餐准备离开,蒋涣走到一半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回来递给展源一张卡:“你去逛街吧,买点自己喜欢的~晚上等我回来吃饭。”
说完又吻了她一下,在外人眼里这可真是对蜜里调油的小恋人。
展源端详着手里的金卡:“好啊,我要任捷送我。”
蒋涣顿了顿,露出笑容:“行,就让他陪你逛街。”
任捷西装笔挺地站在蒋家大宅楼下,看到蒋涣下楼梯就为他打开了车门,蒋涣拍拍他的肩膀:
“你以后就负责接送小源吧。”
说完,少爷钻进了他父亲的车子。任捷抬头,瞧见展源扇呼着手里的卡片。
这个月只过了一半,她已经把“斯蒂兰德”和“花重”里面所有奢侈品店逛了好几遍了,店员们看到她,笑脸相迎,熟练地在店门挂上【请稍待】的牌子把其余客人挡在了店外。
四个人望着她,她望着脚上那只绿色绕带凉鞋,跟前的任捷面肩膀和手上全是大包小包。
“怎么样?”展源抬起脚丫在保镖面前晃了晃。
帅气随扈正经回道:“挺好。”
她把脸转向那些店员,众人异口同声:“完美~~!”
其实这双鞋她上周才买过一双一模一样的。
两个人抱着浆果杂烩坐在花厅喷泉下,任捷翻看着手持电脑里电影的时间表:
“二十分钟后有一场《荒星历险记》。”
“我都看过四遍了。”
“三十五分钟后有《爱情哆来咪》。”
“呕,最讨厌几十岁的老男人还装嫩!”
“去西栋怎么样?好像新开了家酒吧,叫...‘拙劣梦幻’。”
“它还没有倒闭啊,那个天鹅苦胆酒喝得我在厕所里待了一个钟头。”
“那就去游乐场,可以夹艾尔玛星大蜥蜴。”
展泽盯着任捷,任捷盯着电脑上可爱的多角蜥蜴宝宝。
车子行驶在中心大道上,展源拆开了一只盒子,是顶圆礼帽,她随手扔在一边;又扯开另一个包装袋,是条珍珠手链,拿在手腕上比了比,依旧没兴趣。手链的证明书上标示着:来自完全无污染的深海红珍珠。
车子漫无目的地开着,她靠在后座,望着街道两边的复古建筑壮观华美,突然开口问:
“你认识白家吗?”
“白家?”
“白苻坤。”
任捷从后视镜里看女主人,她眼睛里的慵懒一扫而空,似乎很肯定他知道。
“我知道。”
“我们去他家。”
“你要去白苻坤家?”
“对啊。”
任捷调转车头,向着展源说的目的地方向驶去。
白家别墅门口的警卫带着歉意道:
“抱歉,展小姐,先生说他现在不想见任何人。”
“白先生是不想见任何人还是不想见我?”
警卫愣了一下:“白先生说,他不想见蒋家的人。”
听到这话展源没有感到难堪,也不生气,没有再进一步做什么要求就离开了。
“就算进去了,你打算做什么?”
“不可能的,我料到他肯定不会见我。”
“那你这是何必?”
“当然是给他留个印象嘛,不管他现在觉得我是有毛病还是不知天高地厚,也总比籍籍无名强。”
“这是你的玩法?”
“谁说我是在玩,我可是很认真的。”
展源发现了新的乐趣,网络上铺天盖地关于白家和蒋家争斗的消息让她错过了午休,她有滋有味地沉浸其中。
傅姨悄悄进来,看见女主人压根就没有休息,她蜷在电脑旁,活像根儿豆芽菜。女人轻声提醒展源,马上就要开始上课了。关于蒋家为她安排的课程,傅姨认为完全是浪费,未来的女主人在她眼中简直无药可救。不过这个女管家就是怎么都喜欢不起来的女人从不搞对着干的戏码,凭着少爷的放任,她本可以不用被束缚在桌前学习本就和她八竿子打不着的社交技巧的。这些玩意儿是上流社会小姐姐太太们的交际游戏,而展源是什么底细,大家心知肚明。
“展小姐,你不能出一对2,梅花K是要留下来给你的对家的。”
柯丽尔夫人用她惨白配着红指甲的手把展源刚才出的牌又收了回去,展源瞄了眼桌子上空位处扑着的最后四张牌,又望望牌桌中间已经翻开的十八张牌的点数,耸耸肩:
“假设空气A小姐和空气B小姐的手里都有红桃J,如果我不出对,她们就会担心我手里剩下的五张是不是有可能含有四张连环炸,如果我出了对,她们其中一个就会放心大胆地把红桃J打出来,那么我和我的搭档就能把桌上的点数全部清空。”展源说着,把左右两边的空气小姐的牌翻出来,果然两个人都有红桃J:“我的对家看起来并不需要那张梅花K。”
柯丽尔夫人保持着她端庄的笑容,解释道:“尽管如此,你依旧没有掌握这种牌局的精髓。”
“愿听赐教。”
“这种游戏是不需要输赢的,也不是用来展现参与的人算术多么好。”说着,女教师高傲地扬了扬下巴:“纸牌是古老的贵族消遣物,而其中最重要的作用是让人快乐,争强好胜则是会让快乐消亡的不智之举。”
展源笑趴在牌桌上:“会让我快乐的恰恰是看到她们没有打下好牌,后悔莫及的表情。她们不是没有争执之心,也不是不在意输赢,真正不在意输赢的人是不会设计出这种和稀泥的游戏规则的,因为赢也好,输也好,再开一局就是了。”
“想要赢最容易,想要看别人失意沮丧也非常简单,可想要每个人都和你一样,特别是在你的掌控下变得和你一样,就得比暗中算牌数多点头脑。”柯丽尔夫人将展源刚才打出的梅花K拿了起来,摊开自己的牌,桌上的点数成了在座四家均和
蒋涣的来电打断了今天的纸牌课。
站在试衣间的落地镜前,设计师把一扇粉色钻石织就的披肩挂在了展源的肩膀上,他兴奋道:
“菲布星上发现了钻石矿,这些小东西就是从那里发掘运回地球的。光精选就花了一年,打磨和织造耗费的人力更多,蒋先生五年前就抢下了先机,否则它现在就是总督情妇的囊中物咯。”
“我们的土地已经产不出这么美丽的东西了。”
展源摸了摸光华闪闪的钻石,柯丽尔夫人走到她身边,毫不留情地把她的肩膀往后掰。
她吃痛地咧了咧嘴,没出声。设计师蹲下来检查裙子的拖尾,上面缀着天鹅羽毛。展源认为自己的身材并不适合太过闪耀的东西,可是这些点缀蒋涣喜欢,他愿意看到自己的妻子变成个散发着珠光宝气的移动展示台。
“不要把脖子往前伸。”
“您也这么教导您的女儿?”
“我没有女儿,”女人上下打量着展源:“我没有小孩。”
“上次看到一个女孩子跟着您到了楼下。”
“她是我的女佣。”
挥手让设计师离开,展源等不及把压在自己肩膀上的石头披肩摘下来扔在床上:
“您可是王室后裔,应该有个继承人。”
“我的祖父当年是第一批反叛军的首领,他失败了,我们家族从此失去了承袭爵位的资格。幸好我的外公略懂经商之道才留下一笔不小的遗产,”女教师把钻石披肩拎在手里对着窗户:“它们真美......”
展源站在她的身后:“我的公公,四十多年前是之湾码头的搬运工,十年后成了那里说一不二的狠角色,现在,他可以说是坐拥三区的半壁财富。”
抬着披肩的胳膊缓缓放了下来,柯丽尔夫人转过身看着这个小巧的女人,她有双很难让人长久直视的深黑眸子。
“他们觉得自己终于像贵族了。”
“你不这么认为?”
展源轻佻一笑,俏皮地转身脱下了礼服:“喔,贵族女性是不是不该有话直说呢?”
“这得看她们要说什么,以及要对什么人说。”
送走了自己的家庭老师,展源坐在牌桌前看着那些纸牌,天色什么时候暗了下来都无所察觉。蒋涣在游戏室找到了她:
“纸牌。”他拨弄着桌上杂乱的卡片:“女人间的无聊消遣。”
展源回过神:“你回来了。”
“今天过得怎么样?”
“披肩很漂亮。”
蒋涣坐下来,他看着展源脸上的神情和刚才的话完全对不上号,笑道:“以前我送你什么,你从不说好看。”
“以前?”展源皱皱眉,像是在搜寻记忆,随后也笑了:“以前的事,还是忘了的好。”
饭桌上,宝贝依旧颤巍巍把牛肉放在盘子中间,淋上酱汁。
食物摆在展源面前,她抬头问宝贝:“你觉得如何?”
“是您喜欢的七分熟,酱汁也加了辣椒籽。”宝贝回答得倒是熟练。
“我说的是你。”展源把牛肉块放在嘴里嚼着,完美的七分熟。
“我在努力,适应。”
机器女仆稳稳当当把红酒倒在杯子里,温柔地笑了。
展源环视着桌边的蒋维川和蒋涣,他们看戏般看着这主仆二人的对话,展源勾勾嘴角。夜里,听着浴室传来的水声,展源侧卧在床,她的指间夹着那张梅花K。蒋涣裹着浴袍出来,爬上床从后面抱住了她,他使劲儿地嗅着她的身体,闷闷地道:
“那张牌有什么特别吗?”
展源感受着未婚夫有力的胳膊来到她的腰和两腿间,她顺势翻了个身,对着蒋涣:
“没什么特别,女人间的无聊消遣而已。”
男人开始吻她的唇和脖子。
“你有兴趣听音乐会吗?”展源抱住他的后背,闭着眼睛像是在享受对方的亲吻。
“音乐会?”
“对,明晚七点。”
“明天我没时间,有个重要应酬。”
他开始压住她的喉咙,她的手抓紧了枕头的角,趁着还没有呼吸困难前,她道:
“那我可以和宝贝一起去么?”
蒋涣低声在脸色渐渐紫胀的女人耳边揶揄:“宝贝儿,她是你的东西,你爱怎么样都可以。”
有什么凉冰冰的在自己肚皮上移动,展源张开沉重的眼皮,眼前那张脸由模糊变得清晰起来。
是宝贝正用温凉的毛巾擦着她裸\\\\\\露腹部上的污秽。
窗外的阳光宣誓着这又是新的一天,展源用手肘半支撑起自己,细瘦的两腿间有滩不大的鲜红。她倒回枕头,把腿张开,宝贝仔细地为她擦拭起来。舒服的凉意划过深处,展源叹了口气:
“他究竟要破我几次‘处’?”
说完,用手盖住脸吃吃笑起来。
夜间,千红大剧院庄重的深色金属外墙披上了高雅的象牙白,它正南门独特的方尖碑映入眼帘,一路上,司机兼保镖的任捷不断用余光扫视身边的宝贝。
她的秀发拢着,用两枚水晶发夹固定,层叠的礼服长裙下是穿着绿色绕带凉鞋的长腿。
“你为什么要偷看我?”
如果这是个人类女性的发问,任捷完全可以把这当做调情的信号,但眼下这个机器美人脸上和语调都毫无波澜,与“斯蒂兰德”那些奢侈品店里柜台前的仿生人导购没什么区别。
“对不起。”他老实道歉。
机器美人没有继续追问他为何要道歉,正好避免了让大家陷入尴尬。后座的展源倾身靠近驾驶座:
“是不是很有意思?”
任捷不知道为什么,他没办法把宝贝当做会说话的钢铁从而忽略她的存在,这种情况以前从没有过,所以他现在不想回答展源的问题。
“你让我查的我已经查出来了。”车窗外是逐渐露出全貌的巨幅海报,任捷岔报告他得到的消息:“白若妤是白苻坤二儿子白辰的独女,一直在大区音乐学院学习,求学其间以及毕业两年来也没怎么回过家,今年年初因为白苻坤病了才回来的。”
“独具艺术天赋的女孩儿和她的家庭格格不入。”
“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白辰虽然不喜欢女儿去搞这些古董乐器,但白若妤跟她爷爷的关系却很好,白苻坤非常宠爱这个孙女,所以她现在才能得偿所愿。”
从为她专门举办的这场音乐会的排场就可想而知。
《惊雷》独奏冲进展源的包间,带着湿重的水气,雷暴贯穿积雨云,轰隆隆地在她的周围翻滚。
她隔绝了在场的所有人,指挥和其他乐手消失在了剧场,就连听众也不见了。
展源放下复古的雕花望远镜,台上沉醉在音乐里的女孩儿两簇浓眉随着节奏开合,甚至连呼吸都配合着乐章而起伏。
一曲结束,掌声雷动。
包厢里,宝贝无动于衷,展源站起来俯视着下方接受鲜花祝贺的年轻演奏家。
门口圆桌上的青绿色花瓶里插满了盛放的玫瑰,整整齐齐的钢琴布满了整个正厅,从远处看,有点像个钢琴墓地。展源穿行在这些严肃的古老乐器之间,它们有的被丝绸遮盖着,有的则没有。
“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洪亮坚毅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展源急忙回头,是白若妤。
她站在玫瑰花边,背着手,浓眉下圆亮的眼睛有点防备地盯着展源。
“我想看看琴。”
“您弹?”
“怎么,我看起来不像是会弹钢琴的?”展源有点受伤。
白若妤走过来隔着架暗红色的琴凝视着展演,用她专业精准的审视给出了无声的答案。
“其实......”展源不好意思地摆摆手:“我的确是个音痴。”
空气安静了两秒,白若妤都再也憋不住笑了起来。她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跟我到里面吧。”
古香古色的门廊缠绕着碧绿的爬山虎,拉开门,跟在白若妤后头的展源看到了三架木质钢琴,比外面的琴看起来更大,更精美。
“我叫她们‘三姐妹’。”白若妤打开其中一架的琴盖,手指轻轻戳了当中的琴键一下,清脆的声音在琴房里发回荡:“这是小白,她在和你打招呼呢。”
展源挑了下眉:“呃......你好?”
白若妤仍旧用手指戳那个键,铛铛铛,三下。
展源想了想,走到琴边,试着伸出手指放在了黑白键上,也回了三下琴音。
“那个是小若。”白若妤显得很高兴,她指了指和小白相靠的另外两架琴:“她是小妤。她们是我最疼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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