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破铁鞋无觅处（1/2）

那阔步走进来的青年身形修长，面容沉静如玉，便是迟到了的昭王殿下萧无尘。他与萧无年五分相似，却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尊贵之气，令人有些不敢直视，没有萧无年的清雅温柔。

慕临安却忽的想起从前。他曾一直惑于萧无年的名，那落草便知的病根不但不取个名字镇一镇，还起了这么一个一看就年寿难永的名。后来翻皇册，却发现皇家近几代的字辈都不是什么福厚之字。从齐清帝萧远知的远字辈开始，到萧寒执一代的寒字辈，再到萧无年一代的无字辈，都是些疏离单薄的字眼。他不明白，去问娘亲，夙宁郡主笑笑说她不算正经的皇脉并不清楚；他问长公主，关河笑答生在皇室本就不是什么福厚之事。他并未听懂，而表姨母摸摸他的头，说“临安长大就明白了”，于是他将这个疑问搁置一旁。

如今，他好像依然没有找到答案。

慕临安这么一出神，再反应过来就是顾思涯握住他右手的时候。

“怎么了？”他看了一眼掩在衣袖下的交握双手，轻声问道。

“你对着昭王发愣了。”顾思涯蹙眉，“今日怎么总心不在焉的，哪里不舒服么？”

慕临安摇了摇头：“……想起从前一些旧事罢了。”

顾思涯注视他的双眸一会儿，微叹一口气：“别想太多了。”

不知不觉暮色四合，关河留了几人住下，才想起房间未叫人收拾。

“师叔，我们万毒堂只有两件房间打扫一下可以住人的。”关河的师侄黎陵苦着脸道，“其他空房间都被师兄师姐们拿来养毒物了，爬满了毒蛇蝎子蜈蚣蛊虫，我都不太敢进……”

“……那，能住的两间去收拾一下吧。”关河揉揉额角，管事的师姐去外边办事，她就总是丢三落四的，“委屈你们啦，两个人一间吧。”

几人颇有些无奈，但也没有办法的应下了。房间分配倒是很自然，萧无年和萧无尘兄弟一间，慕临安和顾思涯一间。

“好冷。”慕临安整个人缩进被子里，“归雁还是没有炉子。”

顾思涯失笑，吹灭了灯躺到他身侧：“该带个手炉来的。”

“算了……哪里这么娇气了。”慕临安不满地嘟囔一句，闭上了眼。

娇气自然是没那么娇气，但这下着大雪的隆冬冷是实打实的，既不生炉子也没有炭盆，确实让寻常人都受不太住。慕临安睡着之后没多久就下意识向身侧的温热靠了过去。习惯于行军打仗的顾思涯一直浅眠，在慕临安靠过来时便睁了双眼。他看了看好友因为寒冷微蹙的眉，轻笑一声展臂把人揽进怀里拥住，于是不出意料地看到慕临安的眉舒展开来。顾思涯眨了眨眼，目光细细描过他的五官，从浓淡得宜的羽玉眉到微颤的眼睫，从高挺的鼻梁到饱满润红的唇。他莞尔，心道果然慕临安被姑娘们称为“风月公子”，被半个金陵的闺中女子惦记到底不是没有理由的。

惦记就惦记，反正她们也见不到人，更不可能抱得到。顾思涯颇有些孩子气地想着，心情甚好地闭了眼。

次日一早，慕临安醒过来，尚有些迷糊地蹙眉眨了眨眼，随即就被吓得完全清醒了。

……这和睡前的情形明明不一样！

他偏头看了看位置，更加复杂地发现应该是自己靠过去的。真真是要命了。要是再动弹一下，顾思涯大约就要被闹醒了，他认命地在心里叹一口气，开始思考到底怎么在不被发现的状况下悄悄挪过去。

然而没等他想出个结果，顾思涯便醒了过来。慕临安立时翻身坐起挪回旁边披上外衣，一串连贯急速的动作完全不自然，和逃避什么似的。

“你怎么了？”顾思涯也坐起来，一手搁在膝上撑住脸，偏着头看他。

“没……没事。”慕临安胡乱搪塞道，刚想下榻就被他握住手腕拉近了。

“真没事？”顾思涯探身过去抬手覆上他前额，“没热度啊……”

他怎么觉得这人是故意的呢……

顾思涯头发是披散的，本就长得明晰俊逸，配上他嘴角那略带了玩味的笑意竟有几分勾魂摄魄的意味来。慕临安看他一眼面上便是一烫，不自然地轻咳一声。

“临安？”顾思涯又唤他一声，“还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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