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风满楼（1/2）

江湖名门归雁山庄，下有三堂二阁五个分属。所谓三堂，即万毒堂，斩月堂，流影堂。万毒堂专修毒蛊之术，堂主便是长公主萧寒念。堂中弟子个个都带着一身剧毒，还在空房间里养满了各种毒物，也因此，万毒堂成了门中其余弟子最不想来的地方。斩月堂集最有武学天赋的弟子于一堂，是归雁山庄在江湖上最出名的一脉，多出盛名剑士。当代掌门齐折清即出于此，他年少成名，二十三岁便接手了每一代斩月堂最出色弟子承袭的称号“斩月剑”。流影堂则处于暗处，给门中弟子配备武器和暗器，是其余两堂的牢固支持。堂中弟子多擅机关之术，做出的暗器杀伤力极强，因此也接受江湖人的订制。三堂二阁，三堂有所不同却同属攻击一系，二阁则又不一样些。

二阁是回春阁和千颜阁的并称，回春阁顾名思义为行医之处，最常干的事情有二，一是给万毒堂弟子解那些奇奇怪怪的毒，一是给斩月堂弟子裹伤敷药。千颜阁修易容之术，较其余几脉独立些，但常有些额外的作用，于探听情报一类实在有用得很。阁主洛宛城是与萧寒念关系最好的师姐，也即是那闲谈中易容成侍女逮了师弟回来的洛师姐。总的说来，三堂二阁各有分工，无高下之分，同气连枝，是极好的搭配。

来到归雁的次日一早，慕临安和顾思涯一道去了流影堂。流影堂主华惊夏是萧寒念的师弟，也是慕临安随身携带的那把暗器折扇飞琼的制造者。

飞琼扇是慕临安十三岁生辰时关河请师弟给打造的礼物，当时二十五岁的华惊夏足足费了一个多月在这扇子上。折扇有玉骨十根，中央六根每根纳了一把精巧锋利的小飞刀；最两边的扇骨本就厚些，做成中空之状，各收了十根淬毒银针于其内；余下两根中装了些萧寒念给的毒粉。飞琼使用起来颇为复杂，是靠内力催发每根扇骨的机关来使用，控制不好就会打不开或是误伤，其实并不适合时年十三的慕临安。不过也怪不得华惊夏，他打造这扇子时刚刚成为堂主，简直恨不得把毕生所学用上，萧寒念已经阻止了更为复杂的方案，却没想到删繁就简后依然麻烦得很。幸而慕临安并不是丝毫不谙武技的文弱公子，打小习了一些简单的武，倒都是内力之类，十七八岁时终于能开始使用。到如今，虽不能像华惊夏一般同时操控十根扇骨，但也能同时开个两根，于世家公子而言防身足够，前后也救了他数回。

“小临安又来啦？”华惊夏的声音自上方传来。慕临安抬头看去，只见华堂主斜坐在屋檐上，右腿屈起踩在檐边，嘴里还叼了根草，不知该说是潇洒还是没正形。

“华兄，我已不小了。”慕临安颇有些无奈，“我来检查飞琼，直接找盈姐么？”

“盈师妹出去办事了，还是我来呗。”华惊夏吐出口中的草，还未向下跳便听见远远的一声怒斥。

“华惊夏你给我下来，一堂之主没个正形像什么样子！”一个二十七八的女子满面怒容快步走来，“我们流影堂的弟子最不好管一个个皮的跟猴似的都是和你学的！”

慕临安莞尔：“盈姐。”

这女子便是流影堂的副堂主齐盈，掌门齐折清的妹妹。兄妹二人各有所长，各出其彩，一直是江湖上一桩美谈。她与华惊夏是关河的师弟妹，按理应高慕临安他们一辈，但齐盈论年纪正和萧无年一般大，正二十七岁，怎么也不肯让人唤作“盈姨”，慕临安无奈之下只得改口。

齐盈把师兄拎进屋子，自己去柜中拿了卷绢道：“让师兄检查就行，我有急事找哥哥。”

见齐盈匆匆向斩月堂去了，华惊夏眯了眯眼，低声自语了一句：“又有大单子得忙活了……”

慕临安未听真切，道：“华兄说的什么？”

“啊，没什么。”华惊夏的语气明显在表示“不能让你们知道”的意思，他接过了飞琼，催动内力打开十根扇骨，扫一眼便挑了眉，“六把飞刀一把不剩，二十根银针只余八根……半年前才来补齐的暗器，你遇上什么麻烦了？”

“是遇上了些小麻烦。”慕临安见旁边的顾思涯面色不虞，笑着安抚了一句，“没事，我现在好得很。”

华惊夏起身去柜子那边，打开几个小屉挑挑拣拣，拿来些飞刀和毒针，语气玩味道：“小麻烦？”

他给飞琼装好暗器，一面合上扇骨进一步检查一面道：“国公世子，郡主所出，自己动这么大手可真是小麻烦。”

“确实不是什么大事。”慕临安接回折扇，“你见过那么多江湖风浪，哪个不比这个大？”

华惊夏挑眉，把余下的十多把小刀和一堆银针放进木匣里推过来：“拿着吧，仔细用的快没时间来拿。”

“多谢了。”慕临安确实需要，并不推辞，“改日再拜访，告辞了。”

见他摆手算是告别，慕临安便拉了顾思涯出门。到门口之时，华惊夏的声音却忽得飘来，语气平淡却令人悚然：“朝不止于朝，野不独为野。风欲满楼先过其水，水起而浪生，浪生而雨至，自环环相接。”

慕临安顿住步子：“木生三百年而秀则能弱风，木生三年而秀必催于风。今风既过水，而木只三年。然，多谢提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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