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风歌归雁来（1/2）

关于归雁山庄，江湖上最出名的盛景无非四处。归缘树，飞檐雨，断魂林，来雁屏。

江湖人将四处合为一首诗：“杏笺高悬缘千载，流雨跳珠明镜开。亦真亦幻千人面，十里风歌归雁来。”

归缘树生于山庄靠东的千颜阁旁，不知何时种下，是棵五六人合抱的巨树。仍然每年开花满树，灿若云霞。归雁的弟子们喜于树上挂祈愿签，久而久之成了江湖是的祈愿胜地。因祈愿中求姻缘的占了多数，这棵无名之木被称作了“归缘”。而因着祈愿签的颜色为杏色，亦被称为杏笺，即成一句“杏笺高悬缘千载”。

飞檐雨之景在回春阁，由于两个屋子飞檐设计的角度，雨落时便如跳珠一般从飞檐倾泻而出，两侧弧线交错。单单如此其实并不稀罕，但一个狭长的濯镜湖恰好位于二檐中间，只要雨势正好，濯镜湖便落不了几滴雨，宛如烟雨之中明镜新开，着实是一大奇观。

断魂林绕山庄一周，是百十年前江湖大乱之时掌门命令万毒堂设立的屏障。中生毒花毒树，兼毒粉烟障，进入之人会中毒出现幻觉，那数不胜数的幻象不是亲身经历就是心中执念，亦真亦幻。后来江湖归于平静，断魂谷开辟了可通的路，毒阵则保留下来以备不时之需。但久而久之，毒性过于霸道的那些被撤走收在万毒堂内，会产生幻象的那些则令断魂谷成了一个磨练心境的好地方。

来雁屏名声最盛，历史也最久。这是一台凿了许多孔洞的石屏，由初代流影堂主打造。内部机关精巧，风过便有声，绵延成曲，常绕整座山庄。大雁归北之时常在此徘徊，和风歌而鸣，因此得名来雁屏，也正因如此，第一任掌门将本依山命名的天华门派更名为了归雁山庄。后归雁声名远扬，这来雁屏亦声名鹊起，成了最能代表归雁的一景“十里风歌归雁来”。

归缘树下。

慕临安抬头望自己十五岁挂上的祈愿签，微微露出一个笑。祈愿签是叠着的，所以纵使顾思涯再好奇也不得而知他到底许了什么愿望。

“哪有一个愿望每年来还愿的？”顾思涯挑眉，“每年都实现了……到底是什么？”

“说出来就不灵了。”慕临安莞尔，“每年都来，自然是想长长久久地实现下去啊。”

顾思涯对他的反应并不是没有意料，倒也没怎么失望，只遗憾的看了归缘树一眼便罢了。今日无风，来雁屏寂然无声，他竟不知何处取了支箫出来。

“闲着也是闲着，我吹曲子给你听？”

“好啊。”慕临安坐在青石上向他抬了抬下巴，“来，洗耳恭听。”

“想听什么？”顾思涯半倚在假山上，嘴角扬起一个极好看的弧度。

“都……”慕临安本来想随口一句都可以，心念一转却改了口，“昨日到这里时，来雁屏的风歌可记得？”

顾思涯愣了一瞬，笑意便无奈起来。来雁屏风孔复杂精细，好多任的堂主还各加点了工，风力一有不同曲子便千差万别，哪能记得住呢，他又不是过耳不忘。

“你啊……”顾思涯笑叹一声，将箫凑近唇边，呜咽的箫声便起了调。

慕临安舌尖那句“我开玩笑呢”在他开始吹奏之后咽了下去，但待听清他所奏何曲，慕临安的双眸忽得睁大了。纵然细节之处并不一致，但不妨碍听得出来缓缓流出的乐音正是昨日那一曲风歌。他居然留心了那首曲子？慕临安微微讶异之后放松了身体静静聆听，既然他们两人性子相合得很，他觉得新鲜悦耳的风歌顾思涯留意了也没什么奇怪。

箫曲旷远而不寂寥，洒脱而不避世，飞扬而不浮躁。慕临安听着听着，思绪便被引向了归缘树。

祈愿祈愿，所祈何愿？

一愿父母久寿康健，二愿弟妹平安顺遂。

三愿思慕之人无病无伤，一世安好。

并不是什么弘远的抱负，却是无论如何不能出差错的愿望。所以慕临安关注入微，年年还愿，谢天成全上一年，求天保全下一年。这样一年一年，一直下去便是他最大的欢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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