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2)
阮瑨踏进厅中,走到周放面前打招呼。
“周老大什么时候回来了,也、也不跟我们说一声,好让我们办个欢迎会啊。”她笑着,狗腿地新开一瓶饮料倒到杯子上,双手送到周放面前。她不知道周放打哪里来,在这里干什么,反正说得恭谨诚挚些总是没错的,这是她多年来混迹周放最近距离总结出来的生存理论。
周放适时一眯眼,没有说话。
他接过阮瑨的饮料又放到一边,示意她坐下。
阮瑨不想坐,只想快点领了人开溜,可又不敢驳周放的面子,堪堪赔笑着坐下。
从她知道拘着小学姐和李慕慕的是周放时,她就已经断绝了所有想知道内情的心思了,一则是周放不会告诉她,问了也是白问;二则是她不敢。
多年积压的余威长存在骨子里,任凭面前的这个少年周放笑得再是和睦友爱,她都吊着一颗心,不敢太过放肆。
周放:“也不是什么大事,还害得你跑过来一趟,你怕是已经在心里骂我了。”
周边的小弟们脸色一变,面面相觑,整个人都扭曲起来。
被看破了的阮瑨脸色一讪,正儿八经地胡说道:“怎么会,我不是,别乱说。周老大的席面,多少人想来都来不了的。”
虚伪的奉承,也换得周放一笑。
虽然也害怕,但她打小在周放跟前就比一般人放纵一些,加上一慌起来嘴上就没把门,想到什么就胡扯什么的性子,只要不太过,周放很少跟她计较。
此刻,她比照着前世跟周放相处下来的窍门,东拉西扯的聊了好一会儿,全然没有看到角落的沙发里,已经震惊得无以复加的小狗腿们。
聊天的句子大多都是周放问她最近怎么样,在干嘛之类关心她的话,她就仔细回想,然后捡些能说的,加点言辞修饰,权当故事背景一样交代自己近期的生活,丝毫没有隐瞒,反正瞒也瞒不住。
周放之于她是不同的,但她之于周放应该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她在心里再度提醒自己。
聊着聊着眼看天就要黑了,周放仍然没有要放行的意思。
苦不堪言的阮瑨拿捏不准这位大佬的意思,但又不想再煎熬在十分钟一问十分钟一答的师生教程里,十分想快点捞人离开,她费劲地转着自己不太聪明的脑袋瓜,最终决定祭出姥爷这项家法,像模像样的拿捏出一口舍不得的语气,装得十分不愿意但又不得不愿意地胡扯道:“老大,这时间也不早了,我出来那会儿答应了我姥爷要回家吃饭的,要不,我们这就散了改天再闲聊?”
重生前的阮瑨是个混世魔王,天不怕地不怕的,唯独就怕她姥爷的擀面杖,但凡她姥爷有什么吩咐再不情愿也是要去做的。
她一番话说得小心写意,边说还边不住地拿眼睛看周放。
本来嘛,她自认为自己这个狗腿已经干得很是尽责尽职了。毕竟从下午到现在,她在沙发上端坐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在周放时不时神来一笔的问话里,得体又谦虚,风骚又不失典例,游刃有余的阿谀奉承,浮夸的话脸不红心不跳张口就来,怎么周老大就是没有听腻呢?
这不应当啊……
她瞥眼去看岿然不动的周放,见他喝着不知名的饮料,全然没有要走的意思,一腔计谋喂了狗,阮瑨心下再也忍耐不住,不由地幽幽地,又一叹息……不料,这个叹息尺度没掌握好,在这位周大人面前漏了懊悔的形,阮瑨一咯噔,紧接着,周放看了过来。
他眯起眼眸,周身冷冽,唇角勾勒出淡漠的笑意,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阮瑨许久没有见过这样的周放了。十六七岁,俊朗却还不够成熟的面容,白衬衫,黑西裤,亮堂的白炽灯光映衬,他在中间,倚着沙发,高高在上,清贵无双。
她说不出她此时的感觉,在上一世,她是见过成年的周放的,那个他也清贵,也高高在上,但总是过分清冷,让人夏日犹寒。她见过周放许多次,也见过周放许多样子。
他在她心里总是特别的。
在黑暗组织‘狗头军’的所有人都庆幸于他能加入的时候,只有她在边上角落隐晦的后悔着为什么周放要跟着她来,他明明比任何人都不喜欢这样人声嘈杂的场面。他为什么愿意跟着自己来呢?她低着头怀揣着莫名的心思去看人群中央不喜欢却游刃有余的周放,头一次觉得,周放跟他们这群人是不同的。
尽管他看起来很轻松,但他该握着本书到那些安静的祥和的场面去。
她怔怔地发着呆,不知道勾到哪个敏感神经,没来由的,她突然无比的痛恨着这个中二病时期的产物‘狗头军’——她把唐宋明的死,袁晓之的改变,以及现在这个不得不坐在这么一个声色场所的周放,她将这些人的遭遇全权归咎到这个不应该存在的东西上,并由心的希望着,这个组织能从此刻就消亡。
但,她到底是来晚了。
彼时她初二,‘狗头军’成立已经一年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一双手,有些低沉。
在她看到周放的那一刻,泪水就止不住地蓄积在眼眶里。她忍不住地想,想走到她面前告诉他,她是重新回来的,她现在有能力去改变了,她可以救唐宋明了,她可以做到不让他失望了……可是她不能说,面前的周放才十七岁,他还不是从前那个看着她跌跌撞撞爬过一整个青春的人。
她并不想哭,但是忍不住。她总觉得,如果她哭了,她就会再一次变成了当年那个弱小的小孩子,除了在门外等他开门,在他面前哀嚎出声,其余的,她什么都做不到……
憋住啊,不许哭……不能哭,不能再让他失望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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