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叉（1/2）

罗刹鬼王暴怒地狂吼一声，朝赤松子扑来，那一瞬间鬼王灵仙同时爆发出全力，那力量摧枯拉朽，周围的雕梁画栋全部灰飞烟灭，鬼怪们发出凄厉惨叫，烛之曲连忙设阵，卫茂漪一手扶住了殷小玗，却被旋风迷了眼睛，再度睁开眼时，整座长乐坊瞬间夷为平地。

鬼王正在和赤松子斗法，但鬼王的头发开始从发根开始变得枯白，身量也越来越小，显然是之前立下的赌约在起作用。突然，鬼王身形一闪，不顾赤松子从背后击来的符箓，居然朝殷小玗的方向冲来。罗刹鬼王速度之快，烛之曲和卫茂漪都拦截不住。

眼看着鬼王的利爪就要拍中殷小玗的头颅，他却突然硬生生停顿住，而身后的符箓如箭般朝他激射而来，卫茂漪察觉到什么，连忙喊道：“且慢！”

赤松子同样有所察觉，立即收住，符箓飞回到他手中。

罗刹鬼王站在地上踉踉跄跄，一手抓住心口的衣襟，突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痛不欲生的狂吼。他手上的利甲逐渐脱落，狰狞的靛青鬼面慢慢变化成一个俊美绝伦的少年容颜。

殷小玗似乎被吓呆了，怔怔地看着面前这诡异的景象，鬼王抑或是少年，跪在地上痛苦地挣扎。她不敢置信地低声呐呐一句：“鳞卿？”这句无意识的呼唤令她自己清醒过来，她连忙上前扶住了少年，含泪唤道：“鳞卿，鳞卿。”哽咽得几乎不能言语。

少年渐渐安静下来，似乎已经度过了最痛苦的阶段，他的容颜依旧，只是额头的黥纹不见了，头发也变得枯白，他苍白的脸上露出虚弱而又欣喜的笑影，伸手怜惜地抚摸着她的脸颊。他似乎已经说不出话，只能凝视着她，很快，从触碰她的手开始，骨肉都化成飞灰，整个人随风逐渐消散成灰烬……

“不要，鳞卿，不要再走了，求求你……”殷小玗悲恸地抱住他，却无法阻止他的消散，直到最后他脸上的笑容都还在，女孩悲哀地伸手去掬捧那些灰烬，但是灰烬又在她手心里如融雪般消失无踪，她双手撑着地面，发出痛彻心扉的悲鸣……

“那是夜叉鬼王？”烛之曲问。

“嗯，”赤松子颔首，“罗刹鬼王虽然吞噬了他，但是似乎没能消化他，所以在罗刹鬼王将死的时候他就出现了。”

“既然他在最后关头赢了罗刹鬼王，为什么还会消散？”

“是因为‘燃心’劫吧，”赤松子沉吟道，“据说最强的极恶魔道要经历五劫，斩血、焚骨、断魂、燃心、灭灵。燃心劫的魔要断情绝义，了断一切羁绊，曾经深爱之人，会成为不得不除的敌人。罗刹鬼王吞噬了夜叉鬼王，得到他的力量的同时也继承了燃心劫，为了使修为更进一步，所以他才会处心积虑地想要杀死殷姑娘。而夜叉鬼王如果不死，那么他肯定也会被魔性控制杀死心爱之人，所以他才会让自己形神湮灭吧。”

另一边，卫茂漪在地上找到了一粒石子，画出一个七步方圆的阵法，她走过去轻轻按住殷小玗的肩，说：“借你的鱼鳞一用。”说完也不等殷小玗回答，就用灵力割断了绳子，取走鱼鳞。她回到阵法中，使鱼鳞玉石悬浮在半空，口中吟唱起玄奥莫测的咒文，渐渐地，消散在空中的魂气都缓慢地凝聚起来，像一股股淡蓝色的风，汇聚到鱼鳞里。

“好厉害的聚魂阵，连四分五裂的残魂也能聚拢在一起，”赤松子惊诧地说。

“连你也没见过吗？”烛之曲道。

赤松子难得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烛之曲讶然地挑眉，连“玄仙”阶的赤松子都没见过的复杂阵法，一个炼气期修士竟能运用自如，他又看向阵法中央的卫茂漪，这女子，竟如此深藏不露。

凝聚好所有残魂后，卫茂漪将鱼鳞还给殷小玗：“他本是神明，虽然只剩下残缺的魂魄，在鱼鳞里面也能慢慢复原，不过需要时间。”

殷小玗郑重地将鱼鳞放在心口上：“多谢卫姑娘，生生世世我都等他。”

回到天界后，四人各自归去。分别时赤松子叫住卫茂漪，微笑说：“小姐姐请留步，这是两大鬼王融合在一起的魔丹，还请姐姐收下。”他伸出一手，掌心里浮着一枚血红色的魔丹。

卫茂漪并不接，只道：“鬼王是小仙师所灭，且魔丹万分珍贵，妾身绝不敢受。”

“小姐姐别客气了，魔丹在我手里没什么用，倒是你比较需要它，我曾经见你在南屏山上采药猎魔，是为了修习炼火道吧？”

卫茂漪有些心惊，这人不过是看了一眼她收集的药草魔丹，居然就猜出了她所修的仙道。而且此时想来，除掉罗刹鬼王，应该也是他早就计划好的事情吧。

赤松子笑道：“同道中人理应互相帮助嘛。”

“我不是仙门中人，小仙师无需帮助我。”卫茂漪依旧冷淡地道。她此时只是天祭宫的一个药女，确实不是仙门中人。但旁人听来，多半会以为她是个无门无派的散修。

从没见过这么不领情的人。赤松子讶然道：“怎么帮你你还不高兴呢？与仙门道派无关，只要是守正辟邪者，就是我们的同道。”说罢他仍是把魔丹塞到卫茂漪手里。

卫茂漪看了看手里的魔丹，淡淡道：“那就多谢仙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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