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2/2)
聂宪仁的意思,让他冲着宫廷臣骂,即使不是宫廷臣,冲他骂上几天,也要出事。聂宪仁的孬主意也忒阴毒了。
张瞎子第二天醒来,开始冲着宫廷臣睡觉的方向骂去,都刚刚醒来,都顾着穿衣服、洗手洗脸,除了聂宪仁知道,谁也没有注意他在骂谁,他经常发横发邪的行为,都很讨厌,但人们也习惯了,吃过早饭,大伙都去干活去了。吃过午饭,又冲宫廷臣的方向骂了一阵,晚饭后宫廷臣收拾衣服,张瞎子继续骂邪,宫廷臣抬头时,也看见张瞎子朝他这里骂。宫廷臣心想:张瞎子在怀疑我,怎么今天一个劲地冲我骂邪?但人家没指名道姓,自己也不要招惹啊,哪有往自己身上揽事的?
张瞎子一连骂了几天,宫廷臣强压着火气,也没有表现出异样,聂宪仁觉得怎么还没有发生冲突?收工时故意与宫廷臣遇到一起,对宫廷臣说:“张瞎子这几天跟疯了一样,骂起来没完没了,怎么我看他经常冲你骂呢?”
宫廷臣不以为然地说:“我没看出来是冲我骂呢?你怎么这么关心这事啊!”聂宪仁想继续说下去,想挑起宫廷臣的火气,但宫廷臣没有接茬,匆忙离开了聂宪仁。
宫廷臣也在思考这个问题,随便他骂去,只要他不首先动手,就不会去理睬他。要是论打仗张瞎子绝对不是自己的对手,但要是真打起来,恐怕会有伤害,到时候会惹出麻烦来。自己出来是为了打工挣钱,能忍一忍过去就算了,实在不行的话,等到年底工钱全部到手,离开此地到别处去谋生。
宫廷臣跟自己一帮小兄弟们也打了招呼,说:“弟兄们,看来张瞎子铁定了心怀疑我给他撒的玻璃碴了,整天冲我乱骂,其实,不是我干的,我也不在乎,那个给他撒玻璃碴的人也每天听着挨骂,这个人的心里一定会很乱。”小钉子听了后心里很不是滋味,后悔听了聂宪仁的戳弄,给张瞎子撒了玻璃碴,最后弄得自己的恩人背上黑锅。自己每天被骂不说,就怕给宫廷臣惹来麻烦。自己已经这么做了,又没有胆量出来担当,眼看着事情的发展越来越不妙,干着急没办法。宫廷臣接着说:“撒玻璃碴的人不承认,他就铁定了我,只骂不要紧,实在不行等年底发全了工资,就去另谋生路。”
朱洪彪说:“我也早就在这里干够了,你走我们一起走。”
雷震霆也说:“对,我们一起离开这个鬼地方。”小钉子等小活计们都附和着。
宫廷臣说:“也许等不到年底,张瞎子又会弄出什么幺蛾子来,恐怕有一场恶斗。”
朱洪彪说:“单打独斗张瞎子不是你的对手,只要他的狐朋狗友不上,我们先不出手,只要他们出手,我们几个一起上,非把他们收拾得老老实实的。”小朋友们都争先恐后附和着朱洪彪的话。
宫廷臣说:“多谢你们的好意,弟兄们出来混都不容易,我不想连累弟兄们,其实他们那一伙都是乌合之众、怂包软蛋,我自己收拾他们七、八个也绰绰有余,到时候你们拉架就行,不必动手。”
小钉子说:“也许年前不会发生什么事,老天爷保佑着哥哥呢!”大伙都说:“但愿吧!”
聂宪仁一看,终究还是没有发生冲突,闲暇时,又凑到张瞎子的近前挑拨离间。“张大哥,别只动嘴啊,该出手时就出手啊!”
“怎么出手?打仗啊?”张瞎子问。
聂宪仁继续挑拨离间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别人怎么耍弄你,你就怎么弄他,你就不会再往他的被子里撒玻璃碴吗?”
“我要是知道谁干的,不早就这么办了吗?”张瞎子愤愤地说。
“还有谁能干出这么大胆的事情?你心里真没数啊!你也太窝囊废了吧!”聂宪仁说道。
张瞎子被他讽刺地脸上火辣辣的。“去你妈那个巴子地,我窝囊废?”说着一巴掌啪地打在聂宪仁的脸上。
聂宪仁捂着脸嘟囔:“不识好人心,你也就敢对我这老实人下手,跟比你厉害的吓得跟小猫崽子一样,你不出了这一口恶气,我看你以后怎么当老大,谁还怕你?”边说边离开了张瞎子。
张瞎子心里七上八下,琢磨着该怎么办,就叫上郑庸梁、邱广义等七、八个狐朋狗友,晚上到饭馆坐下来边吃边聊,张瞎子说:“收工的路上,让聂宪仁这狗日的说得我心里不是滋味,他的意思是让咱也把玻璃碴塞到宫廷臣的被窝里,这样就出了这口恶气,一直这么多天也没有这样做,是觉得没有确凿的证据,下手有点莽撞,姓聂的小子说我窝囊废,弟兄们怎么办?摆不平这件事,以后确实没法在大伙面前吆五喝六啊!”
邱孬子说:“找证据我看是难了,咱们不是警察署的,也不是什么侦探,永远也找出谁干的了。别再前怕狼后怕虎的了,管他证据不证据,说干咱就干,明天咱就往他被窝里弄玻璃碴。”
郑庸梁也附和道:“对,骂人也不是办法,就该以牙还牙。依我看,聂宪仁这个狗日的也有嫌疑,要撒玻璃碴连他一起撒。他确实是个孬种,但他也就是背后搬弄是非、拢怼戳火的小人伎俩,即使给他塞上玻璃碴,他也不会敢怎么样。”
“好,就这么办,明天找个机会给他们撒上玻璃碴,邱兄弟你给宫廷臣撒上,郑兄弟你给聂宪仁撒上,我给你俩把着风。”张瞎子吩咐道。
邱孬子说:“把风不把风的无所谓了,你冲宫廷臣骂了这么多天了,他没有回应,只要一撒玻璃碴,他就立即意识到是你的事,就准备打仗吧。”
张瞎子心里咯噔一下,急忙说:“真要打仗,弟兄们一定帮忙啊!大伙一起上啊!”
邱孬子说:“那是自然,弟兄们该出手时就出手。”
郑庸梁高喊了一声:“弟兄们,我们七八个弟兄收拾一个宫廷臣,就像群狼围攻一只羊,你一拳我一脚,就把他打趴下了,非把这小子教训服了!看以后谁还敢对大哥不敬?”张瞎子听了这些话,心里才从刚才的胆怯,露出得意的笑模样。
第二天傍晚收工前,张瞎子三个人提前回来一会儿,将玻璃碴塞进宫廷臣与聂宪仁的被窝卷中。吃过晚饭大伙唠了一段时间的嗑,洗漱完毕准备休息。一落被窝卷玻璃碴哗哗啦啦地洒了出来。聂宪仁真的没有吭声,拿着笤帚打扫干净躺下睡了。宫廷臣一看玻璃碴,怒火中烧,几天来挨骂的气爆发出来了,冲着张瞎子就破口大骂:“你这个瞎私孩子,这些天来,你一直冲我骂邪,我不与你一般见识,忍了你这么多天,今天你竟然骑在我头上拉屎,欺负到我头上来了,看你是肉皮痒痒了。”边说边朝张瞎子走来,张瞎子吓得变脸失色,忙说:“不是我干的,你别胡来啊!”
邱孬子一看事不好,忙说:“张大哥,好汉做事好汉挡,就是你干的,看他敢怎么样?”
宫廷臣一听邱孬子在发话,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一下子把他踹出三四米,“噗通”摔了一个仰八叉,邱孬子本来就个子大腰子松,摔了一个结结实实,爬起来都费劲了。
郑庸梁大声招呼:“弟兄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宫廷臣摁住。”张瞎子的狐朋狗友一拥而上,宫廷臣来了一个扫堂腿,一下子趴下了三、四个,摔得几个家伙“嗷嗷”直叫。宫廷臣腾出身来,直奔郑庸梁,厉声喊道:“让你出头、让你叫唤!”一个摔跤将郑庸梁甩出老远,郑庸梁捂着后腰,躲在了一旁,再也不敢叫唤了。其他人一看傻眼了,要是知道宫廷臣这么厉害,说什么也不跟张瞎子一伙了,都躲得远远的了。把那些狐朋狗友收拾了,就单独整治张瞎子了,来到他面前薅住袄领子,抡起巴掌朝他的脸左右开弓,“啪啪”扇了起来,一边打一边教训道:“你这张臭嘴,骂了这么多天,非得扇得不能骂人了。”大伙从来没有看见这阵势,张瞎子平时飞扬跋扈,都憋了一肚子火,今天让宫廷臣狠狠地教训着,都喜上眉梢,都观看没人劝架。聂宪仁心里乐得不得了,心想这次可出了这口恶气了,打得真解恨!打死他才好呢!张瞎子被打得疼痛难忍,狗急跳墙拔出别在腰上的刀子,要对宫廷臣下毒手,朱洪彪早已看见,大声呵斥:“张瞎子拔刀子干什么,要行凶吗?”实际上他是提醒宫廷臣,注意防范张瞎子手中的刀,宫廷臣听见朱洪彪的呵斥声,立即明白了,双手掐住张瞎子的手腕子,张瞎子还要顽抗,宫廷臣腾出一只手,冲张瞎子的脑门就是一拳,想打蒙了把刀子夺下,张瞎子一卟楞,一拳正打在他的瞎眼上,当时污血流出,疼得扔掉刀子捂住眼睛,躺在地上打滚。宫廷臣踩住张瞎子厉声问道:“我平时老老实实做人,跟你井水不犯河水,你凭什么三番五次地怀疑我、辱骂我?你骂了我这些天我都忍了,竟然往我的被窝里塞玻璃碴,我真是忍无可忍!说!凭什么?”拧着他的胳膊“咔咔”作响。
张瞎子本来对宫廷臣不是很怀疑,是聂宪仁几次挑拨离间才将战争挑起,张瞎子被打得这么惨,这时也后悔听了聂宪仁的挑拨,便回答宫廷臣说:“是聂宪仁多次跟我说是你塞的玻璃碴,所以,我才对你下了狠心。”
聂宪仁一听坏了,赶紧矢口否认:“张瞎子,你别血口喷人,是你自己冒坏水要报复宫廷臣,宫廷臣为小钉子打抱不平,推了你一个趔趄,你怀恨在心,故意找宫廷臣的茬。”宫廷臣一听就明白了怎么一回事,心想,怪不得自从小钉子事件后,经常接触我,出现了玻璃碴事件后,经常说一些挑拨离间的话,原来是这小子捣鬼啊!宫廷臣回过身来,冲聂宪仁的裆部就是一脚,一下子踢得他昏了过去。
宫廷臣说:“这小子是土匪,政府正到处捉拿胡子,应该向官府报告,抓起这祸害好人的土匪。”
在宫廷臣教训张瞎子的时候,张瞎子的小弟兄一看他们这伙人要吃亏,偷偷出去报告港口警察署,警察一会儿就来到了现场,将宫廷臣、张勤寿、聂宪仁、邱广义、郑庸梁等抓了去,羁押在审讯室。因为,大连此时是日本租界,日本警察署一看都是中国人之间的事情,与日本人没有纠葛,警察署将宫廷臣、张勤寿、邱广义、郑庸梁、聂宪仁移交给清地方县政府衙门,四个被打的家伙,都一口咬定宫廷臣是打人凶手,并且把张勤寿的一只眼打瞎了,宫廷臣也向政府报告了聂宪仁的土匪身份。衙门对事情的经过进行了初步调查审问,查明了事情的原委,对被挨打的张瞎子、邱广义、郑庸梁教训以后取保候审。张瞎子向衙门申诉让宫廷臣赔偿医药费。衙门让他们回去随时听候传讯,并等待审问宫廷臣后的结果。于是,将宫廷臣关押起来继续审问。清政府痛恨土匪,抓住一般都是死罪。将聂宪仁验明正身以后,打入死牢。
聪明反被聪明误,土匪窝子里的军师聂宪仁,为了躲避仇家的追杀,暂时栖身在码头,为了报复张瞎子对自己的欺凌,暗中将宫廷臣与张瞎子戳弄成仇敌,想借宫廷臣之手弄残或杀死张瞎子,哪料宫廷臣即武功高强,又胆大心细,看穿了自己的伎俩,非要逼问出张瞎子报复的原委,也没想道张瞎子一伙这么无能,七、八个人竟然被宫廷臣一个人收拾得这么惨,如果他们两伙旗鼓相当,拼一个你死我活,互相打得非死即残,从此成为永远解不开的死疙瘩,还可以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最终会达到自己的目的。结果,反而将自己置于死地。也真中了自己与张瞎子发的毒誓,如果我做了伤天害理的小人勾当,将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