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谈话(1/2)
不久之后,右北平的街头巷尾流传着一个听了便让人牙关打颤的鬼怪传说。
被人一箭射了个对穿的李二狗来寻仇了。
据说能从阴曹地府爬回来的厉鬼都是生前受了极大的冤枉,阎王爷特准他回来讨债的。那李二狗青面獠牙、黑气缠绕、手里还提着一只尚未吃完的人腿,正血淋淋的倒拖在地上拉出一道黑红粘稠的血线……
酒肆里,提笔忘字的苏木正巧耳朵里接收到八卦的信号,立着耳听了会儿。
她眼角抽搐,无语扶额,黑子一般的眸中拂过一丝无奈,随即叹息。说好的忠义正直之风汉代人呢?这些八婆一样热衷流言蜚语的男人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心中虽有揶揄之意,但神思却始终没有从那桌叨叨叨的客人身上离开,她还没得到她想要的讯息。
“李家二子好几天前就已下葬埋了,听闻这几日那棺椁却不知被人刨了出来,里面的尸身也不知去向……”
苏木越听越是心惊肉跳,她暗搓搓想,不会是徐庶的同伙干的吧?
随后又摇摇头,以徐庶的为人这种事他干不出来,难道是埋的太浅了被野狗野狼吃了?
她又听了半晌,确定没有什么侠盗被抓的信息就合了账本,码放整齐。
自个趁人不注意从后门钻了出去。
徐庶走了,她的计划也是时候开始了,离初平二年只剩多半年光景。
等真的打起来,自己有钱还可以跑路不是。
夜里,她一把揪住了归心似箭的东家,连拉带拽、半哄半骗的带到她的卧房,恭恭敬敬的请上座,然后从角落里拿出她的蒸馏酒。
“东家,木想同您品一品这坛酒。可否能赏个脸?”
对于文人墨客、勇士武将只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便能让他们卖命,但商人不一样,他们眼里只有“利益”二字。
不先见点甜头,后面的生意就不太好谈。
苏木拿了两只酒具,一一摆在桌前,她把酒坛上封死的泥块敲碎,红色的方巾一去掉,浓郁的酒香席卷了整间屋子。
东家眼睛一亮,凑到酒坛边缘,用力吸了吸鼻子,赞道:“好酒。”
她微微一笑,没有言语,一手抱起酒坛,一手扶住坛口,透明的液体流入酒樽之中,清雅的酒香比之前更胜一筹。先是辛辣的酒味,等逐渐发散之后又是粮食清甜的香气,最后其中还杂了些许淡淡、晶莹剔透的桃花花瓣。
浅粉色的花与清透的酒交织融汇。
好不美妙。
苏木两手恭敬的举着酒樽递给东家,莞尔勾唇一笑:“此酒名为桃花醉。”
“东家,请!”
她的东家姓陈,已是品酒十几年的老手,此刻端着酒樽的手竟是在发颤,他把酒樽举到鼻端一嗅,又赞了句。
“好酒啊!”
随即低头就着杯沿浅浅抿了一口,酒精在他的舌尖一转,一口酒已经下肚,味蕾上辛辣刺激的感觉不减,仿佛是有生命在舍尖上跳舞,他又紧接着抿了第二口。
唇齿之间,流转着酒和桃的异香,让他有些难以忘怀,神情之间动容不已。
“老夫此生有幸饮此佳酿,死而无憾矣!!”
他放下手中的酒樽,转头看向苏木,商人的精明已从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中透露出来,他细细摩挲手上的那枚白玉扳指,沉吟片刻。
陈老平举双手,冲苏木做了一个长辈礼,眯起眼一笑:“苏贤侄,陈某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苏木面上淡然,行了一个晚辈之礼,稍微垂下头,唇角勾了勾又缓缓抿住。
来了!
“东家,此处无外人,直言便是。”
陈老一愣,细细打量,敢于直言不讳,此子不错!
他哈哈一笑,抚着花白的胡须。
“从秦汉以来,汉高祖令国人戒酒,这酿酒之法在民间本就是禁令,古人云‘孟夏之月天子饮酎用礼乐’这桃花醉乃是酒中之酒,天子所饮尚且不及,称得上一个“御”字,敢问苏侄这酒从何而来?”他危险的眯起眼,说到最后声调骤然上升,言语之间带着几分威胁之意。
苏木思量,他的意思大概就是:这酒好啊,皇帝喝的都不如这个好,你小子从哪儿弄来的,说不说?不说就去告发你!
她一挑眉,老娘还是吓大的不成??
然后抬起头,直直盯着陈老的眼睛,自信一笑。
“此酒乃家中祖传秘方,小侄闲来所酿。”
陈老被她一哽。
苏木这句话是在暗示,我们家祖上也是酿酒的,只是现在没落了,不存在告不告发的问题。
打太极嘛,谁不会。
陈老脑子转的极快,苏木话音刚落,他又满上一樽酒,叹道:“好酒,来苏贤侄老夫敬你,后生可畏啊!”他举着酒,眼中暗芒一蹿而过。
既然酒都拿出来了,肯定是有求于他。
不妨暂且等等。
“东家客气,请。”苏木仰头一口饮尽杯中酒,拱了拱手。
“东家觉得,这酒……如何?”
她似是忘记了之前陈老的赞叹之词,凤眼半阖,勾起浸了酒水越发红润轻透的唇瓣,口中酒香尚在唇齿之间,再次发问。
陈老啧吧啧吧嘴,像是在回味,他搓着手指道:“堪称佳酿。”
“如若要卖,该值几何?”
他一愣,沉思:“这……这,定是能值千金。”
她自己满上一杯,也不喝,拿在手上把玩,杯中的酒液慢慢转动,擦过边缘,逐渐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苏木素净的手指托着青金色的酒樽,一深一浅很是相衬,她漫不经心的抬眸:“如今,晚辈想同东家一起做这价值千金的买卖,您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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