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代桃僵（一）（1/2）

吴府。

无人注意到院里的凋谢的花树在这寒天里竟抽了一根小小的新芽。眼下二小姐房中的人都在心照不宣地准备着主子进宫的事情，吴家织房则忙着赶制夫人吩咐给二小姐的新衣。

唐稚端来供主子今日挑选的发饰。吴璟扫了一眼，择了一簇浅绛色的正要簪在发上，忽然注意到了什么，将那支绒花靠近鼻尖嗅了嗅——那绒花上头果真沾了苏合香的气味。

吴璟蹙眉，放下那支另择了一簇靛青色绒花。

“此是何香，沾丁点儿便如此，这般浓艳的东西莫再出现在我眼前了。”

女子爱香，她也不例外。妍妍之态，玉骨香肌，只是若是太过浓郁，难免媚俗妖艳。日后入宫被冠个娆娆妖媚的名头，还谈什么前程？莫说前程，名声也不好，如同那郑家的小姐，不总被女伴私下里笑是老虎么？不过人家腰杆硬，名声不名声的，那位若是在乎，也不会如此了。

唐稚笑“您也过于谨慎了。”

吴璟无奈的摇摇头——谨慎总无错处，何况今日是去给她那皇后姐姐请安。吴家的仕途一直不景气，多半也是这个姐姐不懂在皇帝面前周旋的缘故，整个家里除了嫡出的大哥做了个京官，其他的庶出兄弟什么都捞不着，当真是无能之辈。

只听得外头响起细细的声音“府外头的马车清晨就备下了，少爷已经在正堂喝完一盏茶，差奴婢来问问姑娘好了没？”

皇帝最终到底没有严惩吴国舅，结结实实地打了一顿板子，打得吴国舅只剩半条命了，在狱中立誓今生再不沾酒。

“走吧”吴璟对着镜子检查了自己的装束，觉得并无不妥，点了点头。

“主子你看，这个天都还有新芽呢。”唐稚扶着她出门，无意间看见那树上新芽，乐道。

吴璟顺眼望去，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果然是吉兆！

到了紫禁城门口，吴国舅下车给守卫递了令牌。那守卫对他行了个礼，小心翼翼地接过，确认无误后点了点头再双手奉还，招呼后头的兄弟“放行！”

宫门隆隆的开门声还是让吴璟多了几分畏惧。她缩在马车里，心情复杂。唐稚以为她怕冷，为她盖紧笼在她身上的墨狐大氅。快到了后宫的地界吴国舅便向妹妹告辞了，眼下只有一辆小小的马车和旁边跟着的两个小太监往顺贞门去。

哒哒的马蹄扣在青石板长街上，吴璟撩开藕荷色的帘子看着外头的景致。一阵阵冷风从缝隙中窜进来，撩开了吴璟额前的刘海儿，唐稚怕她受寒“小姐仔细着凉，这里可真冷。”

马车一路走来都没见什么宫女太监，这也是不寻常的——走顺贞门是去往坤宁宫最近的路，但这条路原不是这样毫无人气的。吴皇后的处境可见一斑，事实上，一个病危又无宠的皇后，这坤宁宫如冷宫没什么两样。一行人裹着风走在这路上，倒是颇有孤零零的凄清之感。

吴璟听着马脖子前叮叮当当的铜铃声，不愿去想逐渐后退的朱墙青瓦斑驳着多少女子的血泪。袖中的手攥得紧紧——总之，她是一定要在宫里混出头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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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宁殿本是六宫之中最奢靡华贵的殿宇，却因为吴皇后病情越来越凶险，大家心里也有了预感。只是所有人都没料到，皇后去的竟是这么急，就在吴璟走后的第二日便薨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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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皇后这一病从初夏拖到冬天，皇帝的耐心逐渐被耗完。内务府是多么会见风使舵，对坤宁宫也渐渐冷了下来。

如今且看这一国之母所居的坤宁宫，能一眼瞧见的地方到还是整洁明丽，可不仔细看就发现不了的犄角旮旯里，早就积了厚厚一层灰。

清晨太医来请脉，惊觉皇后有几分危象，忙开了回阳救逆的汤药，示意一旁的知书出去商量。知书眼角带泪，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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