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素华（1/2）

皇帝晚膳用毕，冯安候在门外等着敬事房的人呈绿头牌来。按照平常的流程，等安排好侍寝的事，他就可以回房暂时歇息一会儿，只是今日有些不同。

冯安耐着性子等着，忽见两个宫女进了宫门向养心殿来。为首的是一个形态端庄的紫衣宫女，她两手规规矩矩地叠在一起，稳稳放在小腹前，神情从容安然，端的是掌事宫女的架子。身后的小宫女则费力地拎着一个食盒，呼吸急促地跟在她后头。

“宝扇姑娘不在淑妃娘娘面前伺候着，怎么亲自来了？”冯安上前迎了几步问道。这宝扇是与淑妃主子一同长大的，虽是奴婢却是比很多官家小姐更知礼，淑妃离后位一步之遥，宫人中谁不给宝扇三分脸面？

“恭贺您生辰之喜。”宝扇上前微微一笑，行了个常礼，“宝扇知道是明日，只是怕是抽不开身来贺，先添添您的喜气可好？”淑妃的意思，是让承乾宫的人多与冯安交好，日后大有用处。

太监多半是被爹娘养不活走投无路才入宫谋生的，要么是被拐子卖进来，那就更惨一些。千言万语的苦汇成一句不得已，至于生辰，大多太监都不知道，便约定成俗用净身那日为生辰。连冯安自己，也是混到大太监才打听到父母的消息，从他们口中得知了生辰的。

冯安眼中掠过一丝惊讶，他甩了一甩拂尘，唏嘘道：“宝扇姑娘心细，只是我这么大岁数，早已不过生辰了。”

“怎么说也是个大日子呢。”宝扇一面宽慰他，一面往他手中偷偷塞了两锭金元宝，悄声道，“娘娘的心意。”

冯安心里当然有数，悄悄掂了掂分量，嘴一咧，避开众人目光笼了金子入袖：“多谢娘娘恩典。”

“既然娘娘的东西送到，我也回去伺候主子了。”宝扇行了个礼，领着后头的小宫女回承乾宫了。

“姑娘慢走。”冯安看着她的背影微微躬身，心想承乾宫那位心思真是神通，连自己的生辰都一清二楚。他心里有些忐忑——这个淑妃可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等了一会儿敬事房的公公才匆匆而来，冯安领着他进去，边走边在那人耳边低斥道：“你是皮痒了？娘娘们的吉时你也敢误？”

那人一脸苦色：“您恕罪，我这不是路上闹肚子么？”冯安也不言语，两个人进了书房。

敬事房的人恭顺地跪在楚岐脚边呈上托盘，楚岐搁下笔，手指悬在绿头牌上头犹疑一会儿，似在寻找什么东西。

冯安看着他的动作心下了然，垂首道：“皇上，刚刚翊坤宫来人说，昭妃娘娘得了风寒了。”

难怪没有。

“哦。”楚岐忙撤回手，问道“太医去看了么？”

冯安道：“回皇上，许太医说娘娘歇息几日便可。”

楚岐点头，又扫了一眼案上堆成小山的奏折，“今日朕在养心殿批折子，你们都下去吧。”

“是。”敬事房的太监端着绿头牌退了出去，冯安侧身离楚岐近了些，悄声道“皇上，素华公子午后回棠园了，您今儿是不是？”

楚岐沉吟些许，面露肃色，对上冯安探寻的目光，“老规矩。”。

轻烟渐止，铜炉里的香已徐徐燃尽，冯安揭开炉旁小盒的盖子，用银勺添了些香料进去。听了楚岐的嘱咐，冯安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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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岐登基三年，处理朝政大权都散在重臣手中，他明面上表现得对政事诸事不通，暗中在手下培养了一只卫队，这些暗卫安插在朝臣家中做耳目，平日里传递消息进来，得了上头的指令便去完成任务。只是这暗卫根基未稳，实力不足以让楚岐把控所有官员的消息，尤其是如铁桶一般的重臣之家，更是什么都探不出来。

素华是公孙将军之庶孙。昔日公孙氏在郑家门下效力，也随着郑家被卷进夺嫡之争，在先帝病重诸皇子弄权时被政敌冠上了谋反的污名满门抄斩。行刑官心知公孙家忠烈，不忍让其无后，有心放走了素华。

彼年素华十四岁，无处可去，漂泊无依。偶然被一个算命先生收留，素华便拜了他为师，自学武艺还与他学术道，他随了祖父的清奇之骨，也是个习武的好苗子，人又聪明，很快武艺就突飞猛进。

有一日算命先生对素华说：“你我师徒缘尽，今日便是离别之时。”，指了京南一处山丘让素华前去。素华在这里遇上了出猎的楚岐，楚岐那时不慎被虎所伤，素华救了皇帝一命，认其为主，隐入宫中发展暗卫——此乃帝王亲卫，皇权特许，若非有大事发生，否则隐匿不动。

可叹——这棠园原本是一个女子在这后宫最后一片净土，而现在，这鬼蜮荒凉的地方却是阴谋的温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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