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2/2)
“王爷过誉了。”
“本王没在夸你。”赫连胤对视着云墨,赫连胤此刻已经收敛了笑容,此刻的他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他没有了平日里玩世不恭的模样,反倒是像一个野心勃勃地野心家,深邃地眼眸似乎是想要看透眼前这个遇事波澜不惊的男人。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他看不透云墨。若是朋友也就无妨,若是敌人……
赫连胤道:“你想要白子兮,可你拿什么报答本王?”
云墨道:“我知道白家四姑娘没有九龙印记,因为你把所有的都揽在了自己身上。我有办法可以消除这个九龙印记并让你活下来。”
“你威胁我?嗯?”赫连胤睨视着道。
“我还知道你就是天机楼楼主,你为了消除皇上的顾虑,在凉州自编自演自导了一出戏。”
“你掀本王老底?嗯?”赫连胤地语气开始不耐烦,他不喜欢忽然被人牵着走。
“你爱她,我也爱她。”
“你敢爱白子绛,本王剁了你。”赫连胤假意怒斥。
“王爷您曲解了我的意思,我爱白子兮,为她我可以放弃自由,帮你荡清障碍。”云墨语气笃定。
“好。”
赫连胤上前要夺云墨道手中的红伞,二人风驰电掣之间,云墨侧身想要躲开赫连胤,赫连胤却丝毫不给云墨这个机会。
赫连胤的手已经狠狠掐住了云墨的脖子,而云墨的注意全在他的红伞有没有被赫连胤夺去。
“你这样丢墨家的脸。”赫连胤缓缓松开了手,继续道:“你现在不是一个合格的刺客。你越是放不下就越得不到她。”
“天机楼聚集天下豪杰,你能当上天机楼楼主,你便不可能是那个世人眼中的病娇王爷。”云墨护着红伞,完全不顾惜脖子上的红印。
“赫连胤!赫连胤!起床啦!”门外传来白子绛清丽的叫喊声。
赫连胤打了个哈欠,又带上了那让人捉摸不透地笑意:“本王得起床了,刚刚似乎是做了个梦。”
里头赫连胤迟迟不开门,白子绛一脚踹在门上,硬生生把门踹开了。
眼前的一幕,让白子绛倒吸一口冷气。
赫连胤衣着凌乱(就没怎么好好穿过衣服。)的赤脚站在地上,而在他面前是一个素未谋面的男子。
“难怪怎么叫你都不起,原来是屋子里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白子绛冷哼着,她就知道这个赫连胤有问题。
云墨瞧了眼白子绛道:“四姑娘误会了。”
“四姑娘?你都知道我在家排第几?看了赫连胤没少给你吹枕边风。”白子绛倚靠在门框旁,一副不嫌事大的脸。
赫连胤走到白子绛身旁,一副认真的模样道:“这是我的新侍卫,叫云墨。”
“我管他是哪家铺子的墨水,反正他出现在你的房间里,准没好事,但这些也与我无关。我今日来是想告诉你,今早我五妹从景阳被抓回来了,我现在得回家一趟,我怕父亲一怒之下把她打残废了。”白子绛不想看赫连胤玩世不恭的笑容,便别开了脸。
“这个方旭连媳妇儿都看不住。”赫连胤抱怨着。
白子绛叉腰道:“方旭拐走我五妹,我看你八成也是帮凶。可是不管怎么说,纵容她离家出走是绝对不可行的!”
赫连胤只是笑着抬手轻轻拂去白子绛头顶的一片花瓣,温柔道:“为夫知道错了,你快去吧,免得你妹妹挨板子。”
赫连胤又看向云墨道:“云墨你陪着绛儿一起去吧。”
白子绛道:“不必了,不过几步路的事情,不用你的人辛苦。”
白子绛说完自顾自的先走了,云墨看向赫连胤,赫连胤小声道:“记住,是你选择放弃了自由,那就得听本王的。”
云墨不解:“你在担心什么?”
“你来这里,赫连習早晚会知道的,与其让他以为你跟着本王,不如让他以为你只是想要接近绛儿,然后以此来接近白子兮。本王现在还不想跟赫连習硬碰硬。”赫连胤说完拉了拉衣袖,转身进屋。
云墨回头看了眼赫连胤,他在白子绛面前恍若另一个人。云墨又看了看手中的红伞,这把伞是她给的,他忘不了她,哪怕只是匆匆一面之缘。
若说他的剑是冷若冰霜的铁器,那他手中的伞就是炙热如火的心脏。
而这颗心,从遇到那个人开始,就已经完完全全属于她了。
……
“跪下!”
白长宗对怒不可恕地对着眼前的妙龄女子,怒斥道:“你看看你的样子,一副农妇打扮。”
跪在地上的白子灵并不畏惧白长宗的雷霆之势,依旧道:“农妇有什么不好的,比起做你的女儿,还不如做一个农妇。”
白长宗抬起手,一巴掌狠狠打在了白子灵的脸上。
一旁的白子锦吓得后退了一步,这是她头一回看见父亲亲手打子女,从前他都只是打手心和跪祠堂,此次怕是真的动怒了。
主母泪眼婆娑,跑到白子灵身旁,护着白子灵,道:“你别打她,她不过是个贪玩的孩子。”
“孩子?”白长宗冷哼道:“谁家的孩子不回家和他人厮混,还是个低贱的商人,真是可笑至极。”
白子尘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良久开口安慰白子灵道:“五妹,你就认个错吧。”
“呵,认错?”白子灵缓缓站起身,拂去眼角的泪痕道:“父亲您扪心自问,从我出生起,你可曾对我有过半分的嘘寒问暖?小的时候,我跑到明月楼找你,你是怎么对待我的?除了长姐和四姐你从不许人踏入明月楼,你的眼中只有她们。你可曾把我当做过你的女儿?”
白长宗上前,又狠狠甩了白子灵一巴掌,斥责道:“我不在乎你?我不在乎你就该送你去喂狗,就不该把你从景阳接回来。”
白子灵偏着头,捂着脸,哭着:“长兄的记忆里没有我,长姐忙于家事,父亲忙于国事,母亲最疼的也是长姐,我算什么?”
主母解释道:“灵儿,你怎么能这么想?母亲的眼里怎么会没有你?你是家中最小的孩子,谁会不疼你?快跟父亲认个错。”
白子灵直视着白长宗,丝毫不低头,直言不讳道:“父亲若是觉得我丢人,那就移除我的祖籍,把我赶出白府吧。”
“你再说一遍!”白长宗指着白子灵的手指都有些颤抖,浑身都被愤怒席卷。
“我说,父亲若是觉得丢人,可以赶我走。反正东寅白家有没有我都一样。”白子灵看着白长宗又说了一遍,这一次比上一次更加坚定。
在白子灵眼中,白长宗或许是一个好父亲,但这个好父亲从不属于自己。
“好,好的很。”白长宗又指向主母道:“你听见这个逆女说什么了吧,她说她要移出祖籍,行,可以啊。”
主母慌了神,跪在地上,抱着白长宗的大腿,哭着:“女儿那是一时失控胡言乱语的,你怎么可以就这么听信了呢?”
“白子灵,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不后悔吗?”白长宗想做最后的确认,他想确认他的女儿是不是已经决意为了一个男人而放弃她的族人。
“是。”单单这一个字,却是百感交集,白子灵的泪水从眼角滑落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白子灵你疯了!为了一个男人?”白子锦差点没忍住冲上去就想打醒自己的五妹。
“对不起。”白子灵的回应只有三个字。
白长宗妥协了:“好,好。你走,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从今往后,不许你踏入白府一步。你不再是我白长宗的女儿了,你爱跟谁跟谁走。”
主母听了,差点晕过去,幸得白子尘及时扶住了主母。
白子灵跪下来磕头道:“永别。”
……
白子绛刚赶到东寅府,却发现府门紧闭,敲了半晌的门,也是无人理会,这倒是奇怪了,白子灵回来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反倒把门锁了。
也许是父亲顾着面子怕事情传扬出去,误了白家名声。
白子绛又敲了好几下门,里头依旧是没有声响。
“若是无人开门,四小姐不妨还是回去。”跟在身后的云墨道。
白子绛道:“你是赫连胤派来监视我的吧,听雨暴露了,他就明着来了。”
云墨摇头道:“不是的,他只是怕你受伤。”
这时东寅府的门缓缓打开了,出来的是陈三,陈三看着憔悴了不少,见到白子绛先是一愣,随即道:“四小姐怎么来了。”
“我听说五妹回来了,就想来看看。”
陈三为难道:“五小姐……五小姐走了。”
“走了?不是刚回来吗?”白子绛不解,父亲怎么可能回放白子灵走。
陈三叹了口气道:“奴才也就不瞒您了,五小姐自愿脱离祖籍,她已经不是白家五小姐了。”
“什么?”白子绛忽而觉得晴天霹雳,白子灵是任性了些,但也不至于如此吧。
前世白子灵一直都家中一颗小草般的存在,长姐身负皇命,二姐同自己时常跋扈耍心眼,可唯有她一直是笑呵呵的,白子绛曾经以为她该是白家最快乐的人才是。
前世白家出事的时候白子灵尚未婚配,白家被定罪之后,白子灵也被连坐。
白子灵怎么会有勇气说出那样的话!为了方旭,放弃生养她的父母吗?不,方旭认得赫连胤,说不准就是赫连胤出的主意。就像是他间接搅黄了长姐的婚事那般,莫不是他……
白子绛转身匆忙想要赶回王府,跟在身后的云墨,拦住了白子绛,道:“你不必就和他兴师问罪。”
“你也知道?是他做的对不对?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白子绛质问道。
“他都是为了你。”
“我不认为,放弃家族成全自己是一种救赎。”白子绛压制着怒火道。
“他很爱你。”
“若他觉得爱就是单纯为了自己然后毁天灭地舍弃大道的话,这样的爱,我承受不起。”白子绛一把推开云墨。
云墨看着白子绛离开的背影,待在了原地,或许她确实是得需要一个人冷静冷静。
白子绛也不知道她要去哪里,如今的形式她回不去白府,但她也不想回王府看见赫连胤。
赫连胤就是一个披着羊皮的狼,看着若无其事,看着毫无心思,可实则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在干预白子绛,而且根本不问白子绛想要什么。
路上人来人往,今日见过的明日就不一定会出现,可是白子绛却不一样,她既属于这个时候也属于前世,她讨厌赫连胤,厌恶他的自作多情,厌恶他的虚伪,厌恶他自以为是的爱情。
白子绛一脚踹起地上的小石子,那小石子不偏不倚,打在了一个碧衣少年的身上。
白子绛看着那少年不怒反笑的走向自己,那少年便是萧玦。
萧玦走近白子绛,他的声音就像是清泉,缓缓道:“白姑娘好巧。你是在生气吗?”
白子绛别开脸道:“我没事。”
萧玦道:“若是白姑娘生气的话,不妨跟我一同去长桥走走,散散心也便好了。”
京都的长桥有很多,可偏偏脚底的这座长桥最与众不同,就如同白子绛棠离镜中的白玉桥一般,这座桥通体都是白玉砌成,也叫“桥富贵”,这也算是世人调侃的一种说法。
“其实这座桥的本名叫做雨廊桥。”萧玦看着白子绛道。
“我知道,听说这里下雨的时候最美,常人人在此作画。”白子绛道。
“我难过的时候,常常回来这里,这汪湖水叫同心湖,你看看是不是有点像心形。”萧玦笑着道。
“不像。”白子绛没心思看什么湖水,也顾不上萧玦的话。
萧玦继续道:“白姑娘,你觉得不像,那是因为没有心上人,只有有心上人的人才会觉得这湖水像心,这也是为什么它叫同心湖。”
“你有吗?”白子绛好奇问。
“前几日还没有,直到那一日遇见了她,再看这湖水,我才觉得世人的话不算是谣传。”萧玦的语气很缓,却异常笃定。
萧玦继续道:“白姑娘相信一见钟情吗?”
“不信。”死过一次的人已经不奢求什么一见钟情了,辰冥背弃已经够让白子绛心伤得了。
“我相信。我还相信,我和她有特殊的缘分。”
白子绛听了这良久,倒是越来越好奇萧玦口中的那个女子了,白子锦不是挺喜欢萧玦的吗?莫不是萧玦口中的女子就是白子锦?
若真是这样那倒也不错,虽然说父亲不怎么喜欢恭勤侯府萧家,但是萧玦看着却是个温婉如玉的公子,托付终身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白子绛问:“萧公子说了这么多,我都有些好奇,那是哪家的姑娘,能得到你的青睐,我可听说喜欢你的姑娘多了去了。”
“白姑娘真的想知道吗?”萧玦淡笑着,他的笑意像是孩童般的纯真,不染一丝杂质,这样的笑容,白子绛从未在一个同龄男子身上看到过。
“也许是冥冥中注定的,父亲让我去见她,我一开始还不是那么乐意,可是当我看见她的时候,我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是心动,她是我这么多年唯一触动心弦的女子。看到她的时候,她的性格还有些像我的母亲。”
萧玦停顿了一会儿,认真地看着白子绛疑惑地脸,继续道:“她的亲生母亲也姓萧,我喜欢你白子绛。”
春日的长桥,淅淅沥沥下起雨来,雨廊桥的白玉被雨打湿,隐隐约约的雾气笼罩在雨廊桥上两个年轻人的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