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灰（1/2）

禾漠亚舒是兹焉的第四十三位长公主。也是最后一位长公主。

她的父王和母妃诞下第一个这子嗣的时候，就已不再年轻。那个时候皇帝陛下四十七岁，而皇后娘娘也已经有四十岁了。等到禾漠亚舒公主十八岁出嫁的时候，皇帝陛下六十五岁，而皇后娘娘也五十八岁了。

皇帝陛下安慰皇后娘娘：“禾漠会看着你的。而神会替你好好看着禾漠的。”

皇后娘娘含着泪点点头。

皇帝陛下的姐姐，也是十八岁时嫁给预言者的。他记得，那时，他的父王也是这样安慰母妃的。

再往前是他的姑母。兹焉的四十三位长公主，都是如此。

川绫送走了焉梳之后，又去找过无先生。她还想再问问关于十知幻境的事。比如幻境里的沙暴，还有狼王的背叛。

只是风蚀城仍在，无先生却不在了。宫里的人说，无先生归寂了。

川绫也再没有收到过真心的信。

川绫不知道他是终于放弃不送了？还是终于送对人了呢？

川绫看着焉梳，消失在茫茫大漠的无边黄色里。几日后，她在沙地里找到一具白骨。她仔细拾掇起四散的骨痕，而不论哪里都没有情书。

川绫火化了它，把仅剩的骨灰带去了腾狼。川绫赤着脚走在大漠里，风沙吹打在她全身各处。她的脚磨破了，流出鲜红的血痕。就像在第二个十知幻境里走出沙漠的焉梳。

川绫到的时候，狼王正在与众人议事。一个大臣讲到了国库的空虚，另一个则又提起了兹焉地下可能存在的黄金。而后众人便针对各种可能，喋喋不休了起来。

狼王皱着眉，眼眸晦暗不明。他散了众人，从充斥着各种争辩的大帐里走了出来。忽然发现今夜的月竟这般明亮。

川绫踏着月光走过去。狼王在看见她身影的时候，眼里有一瞬间闪动。待她走近了，能看清脸孔的时候，便只听见一声自嘲了。他大概也明白，梦里的事根本就不存在。

川绫把骨灰装在夜光杯里，递给他。杯里没有酒，却流动着熠熠生辉的琉璃色。

而体内流着狼血的男人，永远都不会再知晓少女的心。

狼王怔了怔，退下手臂上与与杯光同色的手镯，递给了川绫。

与生命一般重的礼物，理当回以生命，或者真心。

川绫回了天京。可兹焉的这件事，还是让她有些郁结。她过天门时，恰好看见杜兰君要下界，便叫住了他。

“杜兰君！”

杜兰君正急着往前走，听见这声音很不悦地回了头。见是川绫，才勉强收起一点不悦，问道：“川绫殿下什么事？”

川绫：“杜兰君有急事吗？”

杜兰：“也不那么紧急。小公主为何叫住我？”

川绫：“杜兰君你知道十知幻境吗？”

杜兰君摇摇头。

川绫：“那便没什么了。本来只想问问你兹焉的事。”

杜兰：“兹焉？”

川绫：“是啊。人间的兹焉国。不过既然杜兰君没印象，便不打扰你办正事了。”

杜兰顿了顿，道：“川绫殿下，我对十知幻境没有印象，也从不知道人间有一个叫兹焉的国家。”

川绫完全不知道是什么状况：“可你不是还调查过兹焉？我看了你的调查记录的。”

杜兰郑重地道：“我若调查过兹焉，绝不会不记得。小公主是不是记错人了？”

说是这么说，可杜兰心里也奇怪。便是没有调查过，若是真有这么个国家，他也应当记得。不过他目前有更重要的事，所以也不欲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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