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1/2）

布依和川绫又去了一趟藏书阁，但还是没有找到杜兰君关于焉梳的调查记录。

布依听川绫说了关于兹焉的一切。他凝眸想了一会，找来了负责管理藏书阁数据的仙官，向他问道：“请问，能否帮我寻找关于兹焉国的记录？”

掌管藏书阁的仙官，历代都有过目不忘的本领。现今当值的这位天官虽然任职不过百年，但天分却更胜先代。仙官又重复了一遍“兹焉国？”。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思虑之后还是咽了下去。只说“稍待”，便扎进书堆里了。川绫看了看布依，布依向她点点头：“我们等一会。”

不过半刻，仙官便回来了。他手上什么也没拿。

仙官说：“雾语殿下，川绫殿下。小仙没有记错，藏书阁里不曾有过关于‘兹焉’的任何记录。”

他说的是，不仅仅是“没有”。而是“不曾有过”。

“可是……”川绫半月前来藏书阁里找过关于兹焉的信息，那是虽没有她想要的，但还是读到了不少与兹焉有关的故事和传说的。

布依轻轻用袖子盖住川绫的手，宽大的袖管里，布依握了握川绫的手，示意她不需再追问。布依的声音如水般惬意舒心： “多谢仙官了。”

待仙官离开，布依转向川绫，问道：“你可从兹焉带回过什么？”

川绫点点头，几件衣服，一些饰品，还有琉璃色的夜光杯。川绫回了洛川殿，却发现这些东西也找不到了。一起不见的，还有真心的那些信——那些铺在轻绢上的一片真心 。

布依指了指阶台上的一片翠色：“至少还有一样，是在的。”

川绫顺着布依的目光看过去，那正是狼王留给焉梳的那枚手镯。

川绫不解地问布依：“这究竟怎么回事？似乎跟兹焉有关系的东西都不见了？”

布依：“你记得我说兹焉的事，是父神处理的吗？”

川绫点点头。她记得，父神说“兹焉生灭，自有天定”。

布依一抬手，阶台上的翠色镯子便出现在了他的手心里。他两指轻握住镯子，把它微微抬高，放在月光里。月光照过镯子，在屋里洒下一圈流动的琉璃色，着实好看。

不过川绫还是觉得布依握着镯子的手，更好看。

布依说：“父神说‘兹焉生灭，自有天定’。他不仅仅知道‘天定’的结果，还想把它告诉你。”

布依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你准备好了吗？”

川绫那时并未理解布依的意思，她只是懵懵懂懂点了点头。布依笑着，然后走过来，把川绫裹紧怀里，紧紧抱住她：“别怕。虽然我没有办法跟你一起，但我会尽我所能紧紧抱着你，不让你寒冷，也不会让你孤单。”

布依手掌一翻，手里的镯子便化成了粉。屋里流动的月光消失了，所有的美和光辉，都碎在了布依掌心的粉末里。布依拍了拍川绫的背，依旧笑着告诉她“没事的”。

“真的没事的。不是玩笑，也不是说凌华君的冷笑话。相信我。”

川绫看了看化成粉的镯子，又看了看布依。她想她知道其他的都不见了，镯子却还在。万事万物都要一个契机，父神再厉害，也不能忤逆自然的规法。

她想要一个答案，那么父神的“天定”正是她的所求。

川绫回手，抱住布依的背。她正想开口说“不要紧”，张开嘴，唇上却沾了另一样柔软的东西。那是安慰，是心疼，也是不舍。布依把镯子喂给她，又流连旖旎了好一会，才缓缓让她吞下去。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兹焉没有雨，也没有河。他见到她那日，大漠里依然只有风沙。他用衣袖挡住脸和耳朵。待沙尘过去，再缓缓睁开眼时，看见的是悠悠行走的琳琅车驾。公主的驼车上，颜色明亮的薄纱，层层叠叠地挂在一起，金属和翠玉装点箱庭四角。这一切，在满眼只有黄色的沙漠里，有一种不真实的美丽，如同天神降临一般。

风轻轻吹开纱帘一角，他看见白玉般的脸庞上弯起的唇角。她的眼眸、鬓发仍隐在沙影里，但仅那带着笑意的弧度和浅浅的梨涡，便已经美的惊世骇俗。那时的他不满六岁，自然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子。

便是他后来的漫漫一生里，也没有见过比公主更美的女子。

第二日，他鬼使神差的仍在沙漠里等候。公主的车驾也在差不多的时间飞驰而过。就这样日复一日，他每天都在同样的地方坐着玩沙子，公主来了，便目不转睛地看，公主未到，便痴痴地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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