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灵(1/2)
凌华君与冉清君,带着众多天将来到昆仑。最先感应到女魃的仍是仙官小望,而后在他指定的地方,果然捕捉到了女魃的身形。众仙们已经对女魃有了一些了解,因而也制定了有针对性的对策。
交襟仍持着极境,而其他神官,则换上了各种主阳的兵器。这些兵器,都是冉清从宝器库里挑选出来的,其中不乏来自上古的兵器。在多年的和平里,这些兵器都在宝器库里落了灰,可如今放到天光下,拭去尘土,仍是削铁如泥。
冉清有些担忧,他看着天:“不知道川绫会不会来呢?”
交襟没有回答。他想象自己站在川绫相同的立场会怎么办,却发现自己做不了抉择。他的心在逃避这个假设,也不愿做出回应。
交襟嘲讽般地笑了笑。
其实在那场讨论的最后,交襟想过其他的方法。他说:“直入幽冥?”
不去管他人设的局,而是另辟蹊径,直捣敌营。这个想法本就是险中求胜,可谁知,布依竟比他更疯狂。
但其实也更保守。
而不管疯狂或保守,不能或缺的便是打开幽冥的钥匙。而这件事,现今只有身为川绫能做到。
交襟与蘅真、冉清一同走到天门处。望着茫茫云海,蘅真君却忽然停下了脚步。有什么突然涌进他的脑海里,可是一伸手,那轻飘飘的思绪又飞离。就像永远抓不住的尾巴。
蘅真:“你们先去吧,我稍后再来。”
冉清本走在最后,此刻连忙赶上来,走到蘅真身前。
“怎么了吗?”
蘅真摆摆手:“无碍。你们先去吧。”
又指了指身后拿着阵器的仙官:“他们知道如何布阳阵。”
交襟不多问,点了点头,便闪身下了界。众神跟着凌华君离开,冉清君仍旧等在最后。
蘅真只说了句“去吧”,便转身离开。
蘅真自小学阵,性子也颇为严谨守礼。他向来信万物因果,阵终阵始,皆有缘由。可此刻,他心里却翻出一个无来由的预感。他又一次转过身,而这次,不仅众仙官,便是冉清君都已经离开了。蘅真望向茫茫星河,眼中仍平静无波,无丝毫斑影。
侍官见他返身,便上前询问。他却只又答了一句“无碍”。
川绫进到雾语殿时,布依正枕在桌面上小栖。听见动静,便挑起头向川绫招了招手。川绫顿了一会,她不想过去,却又想过去。识海里一阵翻腾,终究还是走到了布依旁边。
布依:“你知道我要说什么,也一定觉得我不论说什么,最终还是为了同一件事。”
布依看着川绫坐下,便抚着心口,接着说:“我无法否认这个事实,我无法否认接下来的话与之无关。只是,这另一件事对我来说,同样甚至更加重要。没有今天的事,我也依然会说,只是今天恰是个不错的机缘。”
川绫狐疑地抬起头,正对上布依晶亮的双眸。他眸里的光就像易碎的珍宝,浮空的琉璃,在苍白脸色的映衬下,更耀眼夺目,却也似乎一碰即破。
布依看着川绫,嘴角的弧度越弯越多。他看着川绫从所有的无知无畏里,长成烂漫独立的少女,每一天的爱与恨、笑与泪,发生魔法般的其妙变化,一点点堆成如今的川绫。他伸手摸了摸川绫的头,就像所有的长者友人那样,是认可是鼓励也是同感的传递。他想把川绫揽进怀里,轻轻拍拍她的背,是安慰是赞许也是支持和嘉奖。
但他没有那样做。
事情在某个岔口发生了决定性的变化,天地翻覆,海水倒灌冲刷后,黑暗里穿透了新世界的第一道光。
是什么时候呢?布依想。
是书画祭的时候?是旧疏离的时候?还是更早更早的什么时候呢?
布依眯起眼。
比如,女孩忽然长大的清晨,藏书阁的夜晚或者不知不觉流逝的哪一天?
是,也不是。
布依的指尖顺着川绫的长发滑下,走过她的眉骨、鼻尖、未干的泪痕,又触到脸颊和唇角。布依撑起身子,双手交叠正坐着,他突然觉得,真神那厚重繁复的服饰,才更加适合今天。
窗外不知何时,起了一阵风,从没有关牢的窗缝里漏了几缕进来,吹倒了窗台上一个白色瓷瓶。瓷瓶里露出一点光,环绕着出了瓶口,又在空中打了几个圈。绒黄色的光点停在空中,然后快速扩大,光影笼罩了整个雾语殿。
等川绫意识到的时候,已经被带入了幻境里。她的第一反应便是去看布依。
布依:“不要紧。我倒忘了,今天是它透风的日子了。当真是一日……”
川绫捂住他的口,直直盯着布依,不然他继续说下去。
布依笑了笑,重新解释起现状:这是魔神银灵子留下的一点力量,平日里便养在瓷瓶中。银灵子的本体乃是一只银杏树下的萤火虫,每逢初日便要出来散散心。
布依抬起手,果然有一点光,从虚无里汇聚起来,盘绕着,停在了他指尖。
川绫听到“魔神”的两个字,就炸毛式地警惕起来。可此刻,看到布依的样子和他指尖的那点融光,又稍稍放下了那颗吊起的心。这才在脑海里搜索起银灵子这个名字。
银灵子虽然也为魔神,却很少被与它那些穷凶极恶的同族们一起提及。它是银杏下的夏虫成了魔,因而有了不朽的生命。而它成魔的原因,不是执念、不是恨意、而是思恋过深入了魔。
它的爱慕之心,便是为了它身旁的那株银杏。可是,虽然它痴爱成魔,有了爱的身体和能力,银杏却不能。那银杏仍是无心无识无感无爱的一株花木。银灵子有识之前便懂了爱,可是直到借着神魔之力化出灵魂与思想,才明白,那株银杏却不是能与它并肩相伴的事物。它为虫的时候不是,它成魔了更不是。那株银杏甚至都没能陪伴它长久一点,就死了。死在了它成魔后的第一个寒冬里,只在它永恒生命里停留了短短一须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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