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神（1/2）

很多之前没想通的很多事情，现在都能说通了。为什么下界的是上神交襟，为什么他能极为敏锐地捕捉到画卷，为什么他能更早一步地洞悉事件的真相。

“是你？”川绫问道。

“画像画的是我。”交襟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梦里的程栩面前。他解下腰间的玉佩递给了程栩。川绫再次闭上眼。交襟的玉佩是素雅的白玉，灵犀通透。但是程栩接过的，却是青色的。正是她与厘清定情的那块玉佩。

交襟什么也没说，梦里的那个画中人，却开口对程栩说：“待我归来，我便娶你。”

这是当初厘清与程栩的约定。约定还在，玉也完好。约定的人却被一副仙画拦在中间，就像最初程栩和厘清隔着诗句站在庭园里一样。一个约定被分为了两个，而他们怀抱各自的那半，决心死守到老。

交襟在空中画出一个法阵。法阵荡开去，就像被激起水纹的湖面。交襟摊开手，画像从扭曲的空间中出现，上面画着的，正是桃花林里，一身白衣的交襟。画卷自动卷起，落到交襟手中。

画的力量被收回，梦里的烟雾便渐渐消散了。程栩低头，发现水青色环玉逐渐变成交襟的那块白色方玉，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

梦的景色继续颠倒，程栩一脸惊愕。交襟把画放进衣袖里，挽起川绫，带她离开梦境。又是一阵晕眩，川绫最后看到的场景，是程栩跪在地上，低着头。梦里的玉碎成了两半，跌落在了程栩的脚边。

程栩没有去看。

川绫和交襟回到现实。程栩依旧睡着，她双眉蹙起，仍在坍塌的梦里挣扎。

交襟把她抱到了床上，淡淡地说：“画已寻到，回去吧”。

川绫走到床边，细心地为程栩掖了掖被角，问：“她会怎么样？”

交襟没有回答。

或许过于强烈的爱，是程栩命里该历的劫。是灾是福，都将由她的意志选择。这不是其他任何人能干涉的事情。川绫不能，交襟不能。身在事中，却又被置于劫外的厘清也不能。

川绫跟随交襟回了天宫。她躺在洛川殿里，又想起程栩和她的梦。交襟离开的时候跟她说，“那是别人的事”。可是川绫还是不能抑制地会去想。

那是别人的事，但川绫如何想就是川绫自己的事了。她想着想着，竟睡着了。梦里恍恍惚惚，川绫时眠时醒，有的时候竟分不清，是在床上想，还是在梦里想了。她又反反复复见了许多次程栩的梦。梦里的她，有的时候是川绫，有的时候是程栩，有的时候又变成了画里的交襟。

大概是躺得太久了吧，她起身的时候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她很随意地披上一件外衣，插上个簪子，就往雾语殿去了。布依正在殿里修一本旧书。殿里暗暗的，只在离门很近的地方开了一扇窗，引入了一小方过于强烈的日光。布依坐在光束的另一端，川绫穿过透进的阳光，和空气里的无数尘埃，看见布依凝神的目和平静的侧脸。

“布依。”布依听见川绫的声音，抬起头。他笑了笑，对川绫招了招手。

川绫走过去，坐下来。布依看出她有话要说，便边做自己的事，边等着她收拾好心情。川绫看了他一会，把下凡几日的事情捡重点讲了。

川绫说：“我见识了一场缠绵洪烈的爱情，可是倒头来却不是真。”

她叹了口气，顿了顿又仿佛自嘲地打趣到：“果然故事里都是骗人的嘛。”

把事情说一遍，好像也没有最初那么沉重了。

“对了”，川绫又想到下界的因，想到总还是有一两件好事的，语调明显轻快了些，“不过最后总算见到这位‘王后娘娘’的真容了。不仅看了画，还见到了会蹦会跳的真人。样貌嘛，确实是好看。”

那言下之意，是脾气品性还差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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