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为谁开（1/2）

到第七日清晨的时候，这盆用灵气养成的仙花依旧没有开。该来的、不该来的、之前来过的、没来过的仙官仙子们又都轮番来看了一遍，但是花依旧没有要开的意思。

莫非，自末露节自设立以来，乐祭要第一次不了了之吗？

其实也不是完全的不了了之，那些压了“花不开”的仙家们大概要赚得盆满钵满了。

小福看着日光渐渐明亮起来，叹了口气。乐祭不能无限期得等下去。既然弹奏者都尽力为之了，那么只得程栩仙子将灵花收回。

不得也是一种体验，就当它是这乐祭的收束吧。

程栩走过去，拿出专为收纳花草的特殊储物袋，念了一个诀，把仙花往里收。花朵逐渐变小，到能够通过袋口的大小时，储物袋里生出一阵风，便要把花儿吸进去。可是，在仙花触到袋口的一刹，那有灵气的花竟似感觉到什么一般，摆动叶子挣脱了束缚。又恢复了原先的大小，飞了出去。

看热闹不嫌事多的众仙见了这个变故，脸上具闪过一丝喜色。只有小福仙子焦急地喊了一声。众仙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摆出一副担忧的样子，纷纷飞身跟了上去。

仙花一直向南飞去。自它飞起的一刻，川绫就有了一点不好的预感，而现在这个预感正一点点在被印证。

仙花从玥湖开始，飞过了大半个仙京大街。从风景如画处，飞过了人声熙攘处，最后落进了一座庭院深深的古宅。

“这……”众仙追到这里，都为难地停了下来。八卦之魂终是败给了礼仪教条，不能为了看点热闹丢了官职啊。

程栩却没有停，追进宅子里。川绫有些纠结，还未等脑中战出结果，身体就自作主张地动了起来，一举翻过了院墙。

这是一座套了三层的方形院落，最里面是一座古殿和一片空地。殿后的空地上有几颗长得正漫的桃树，一个男子坐在桃树下，正在读一卷兵书。仙花落在了空地上、离男子六尺远的地方。男子抬起头来的时候，正看到娇嫩的花儿开放。

它层层叠叠的叶子颤动着打开，化为乳白的衣瓣，包裹着嫩黄色的蕊芯。更为细长的白色花叶，交错地绕在最外层，颤颤巍巍地捧起一生一世的结晶。初开的花朵，在清晨的阳光下，成半透明的颜色，一小滴露水挂花叶的最前端，将落未落。

是昙花。

川绫赶到的时候，花瓣已经在重新收拢，叶尖上还略有一些要干枯的迹象。程栩向凌华君作了个揖，欠身收起花，便抱着花离开了。凌华君没有说什么，脸上没有明显不悦，但也未见喜色。依旧是无悲无喜、过于平静的样子。

川绫站在院墙后，眼里一半是程栩离开的背影，而另一半是桃树下凌华君的面庞。她在阴影里，又重新打量了一遍凌华君。凌华君的眉目仿佛墨染一般，但却棱角分明。低下头来的时候如画如玉，抬起眼来，却是一番不苟言笑的样子，眸光锐利。今日的凌华君穿得十分简单，白色的里衣，很随意地披了一件外袍。没有扎冠，也没有束腰带。

他今天腰间没有佩玉。见到昙花开放的盛景，不仅一点欣喜都没有，反而拧了一下眉梢。好在误闯进来的人没有打扰他，很识趣地拿了花就走。

川绫从院墙之后走出来，抬起手，低下头，对着凌华君欠身道：“小仙川绫，追寻神花，冒昧闯入，还望凌华君见谅。”

“不打紧。小殿下言重了。”

“川绫有一事请教。”川绫抬起头，几日的疑问终于有了答案。她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请问凌华君是否认识一位叫作交襟的上神？”

凌华勾起嘴角：“不知道小殿下找本君何事？”

川绫不是一开始就认出凌华君的。布依说她不仅见过凌华君还说过话的时候，她一点也没有把凌华君和交襟联系起来。她只是觉得凌华君有些面熟。可是无论是画上的人，还是用本名和她待在凡间的交襟，用的都是凌华君十六七岁时的样貌。虽然目光依旧锐利，但是却少了那一份高高在上和不怒自威的气势，多了几分少年人的轻狂和偏执。

偏偏川绫眼盲心也盲，一直都没有把这二人想到一处去。

直到她见到程栩，又看到神花落入院中。昙花一现，只为凌华。她才把脑中的这两幅面庞、两个人完全地对应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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