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1/2）

天山实为古战场。千万年前，这里曾发生过无数的战争，蘅真使用的残阵就是那些交锋的痕迹。

上古之阵，百家百源，蘅真君能懂百家之阵，并以之为己用，着实厉害。

川绫的灵识，借着阵与阵之间的连接，穿行在天山深处。

由于并未使用实体，川绫既感觉不到冰的寒，也感觉不到火的热。反倒比用实体走起来要更加轻松便捷。一动念，就可以下到崖底，再一转，又瞬间攀至峰巅。这种世界任我行的感觉，舒爽畅快极了。

不过川绫知道，现在不是玩耍的时候。她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力量的流逝，而阵与阵的联系，也离不开蘅真君的维护。她必须尽快确认莓寒草。

川绫很快就搜寻完了天山的其他地方，剩下的只有被麒麟火覆盖的土地。川绫调动灵识，在冰与火的界限里继续寻找可能存在的白叶红花。

巨兽麒麟立在冰原上，熊熊烈火在它身旁不断灼烧。可惜却融不了天山上的千年寒冰。它每向前一步，都会被寒冰阻碍。最终，这头上古神兽还是败给了自然的造化。只能艰辛维持一座小小的火的孤岛。

川绫竟觉得自己从火麒麟的眼中，读出了些许委屈和难过。她在火麒麟盛满火光的眸子里，看到了拿走它守护的灵药，迫使它离开千年的家园、永不得归的自己。

而它的纯黑的眼睛里，似乎还有一点点的红色？

川绫不可置信地盯着火麒麟的眼睛。那双没有聚焦的眼睛，并不能看到只有神识的川绫。

红色，还有隐隐的白色。

这是——

川绫转过身，果然，在火麒麟正对着的山壁上，长着一株白色的植物。它的叶子、茎干都如被霜洗过一般，通体洁白，唯一不同的色彩，就是在叶根的小小的红色果实。

这正是莓寒草。

川绫高兴得简直想扑上去，亲一口火麒麟。那曾险些置川绫于死地的猛兽，因为眼里有了莓寒草的倒影，如今看来，就像一个乖巧可爱的找物小能手了！

川绫用灵识通信：“蘅真君，我找到莓寒草了！”

蘅真的声音抖了一下：“当真？”

天山上的莓寒草，只是古籍中才有记载。草木大全厚厚千余页，字迹密密麻麻地，而提及莓寒草的仅有寥寥数字。关于寻得莓寒草的记录，更是基本找不到。这种无用又难寻的草儿，也只有在禁忌秘术才被隐晦提及。

蘅真看过最详细的记载，也不过是十九字：极难生、极难长。天山或可见。然千年寻一，已为幸。

如果小福也在天山采到过莓寒草。那么千年得二，岂不是大幸吗？

只可惜，莓寒草可能的用法却皆为不幸。逆天地之道，乃不幸之事；思此路之人，为不幸之人。费尽心思，却无法改变不幸的结局。

川绫：“不过我们要如何取到它？”

蘅真收了收思绪：“我只能如川绫殿下先前所愿，临时教你一些阵法了。”

川绫：“……”

两人想起川绫往年学阵法时的痛苦记忆，都默默在心里叹了句：“哎，果然还是不幸的。”

蘅真：“川绫殿下把灵识贴到莓寒草上。一会儿我作芒星之阵，传入你脑海中。你按照我的画法，用灵识在莓寒草内部也画这阵法。”

川绫：“用灵识进内部画阵？我没有学过啊！”

蘅真：“这在一般情况下是做不到的。但殿下你现在以灵识之态浮于阵中，本就不是实体，或可一试。”

川绫：“蘅真君，你能做到吗？”

蘅真：“理论上的可能性是存在的。可惜蘅真不才，不能。”

川绫明白了，世界为她指的路，叫作无师自通。

川绫按照蘅真的说法，让灵识不断地靠近莓寒草，可不管怎么靠近，却始终不能与之相同。她不断变换着距离和角度，但却摆脱不了旁观者的身份。

刚入阵探寻莓寒草的时候，拓开的视野，让川绫感觉自己无所不能。仿佛天地都在她的心间，万物尽在眼底。

可如今，当她聚焦到了一株草上的时候，她才发现，世间万物，千差万别，她根本什么都不懂。气息的流动、里与外的间隔，自然的规律阻隔在她和万事之间，形成一道最坚固的壁垒。

之前无所不能的错觉土崩瓦解。川绫环视身边的万事万物，这一回，她看见的全是阻隔。花叶上的两条经脉，尘埃里的两个粒子，岩壁上的两颗冰晶，全都是截然不同之物。彼此谁也成不了谁。

而川绫，却要想办法拥有莓寒草的视角，要在它的内部，作出芒星阵。

她忽而想起了无常幻境里的虚无，那些什么都没有的漫漫光阴。

她从来不愿回想那份虚无。哪怕只是勾起一点点记忆，就会头痛欲裂，所有负面的情绪，全部爬上心头。

可这一次，看着满世界的不同。她不知为什么却主动靠近了那份虚无。她迫使自己什么都别想，忘掉扼住咽喉的手，也忘记痛苦本身。她把自己短暂地交给一片虚无，然后在虚无里生根发芽。

蘅真感受到了川绫的变化：“川绫殿下，请跟着我画。”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