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1/2）

蘅真发动转移时间的阵法，他们便进入了另一段记忆里。不过，这里还是只有红发的女子，而不见小福。

那红发的女子，站在一处古战场的正中。她周身都是残杀与争夺，而她的一身红色，即便在血流成河的战场上，仍旧很是显眼。她从地上捡起一把断刀，携着灵力，砍掉了一个武神的头颅。然后一个转身，把另一个武神直接拦腰截断。

一个女武神从远处御空而来，用鞭子，缠住了她的刀，另一个则趁机从她身后攻击。她便弃了刀，徒手掏出面前武神的心脏。抢过女武神半空中还未及下落的鞭子，直接勒死了后方的偷袭者。

继而再次挥鞭，一连又斩下了三个神官，不过鞭子也在交锋里被生生断成数段。更多的神官向她冲来，她来不及置换兵器，便直接将还在滴着血的心脏掷了出去，带着灵力，又贯穿了两个胸膛。

她出手毫无犹豫，毫无怜悯，攻击不择手段，极其残忍狠辣。

她立于一片尸山血海之中，红唇、红衣显得格外鲜艳。已经分不清那究竟是衣料本来的颜色，还是上一秒还在涌动着的鲜活血液。

蘅真和冉清，虽然都不是武神，但也经历过各式的斗争场面。

可即便这样，二人还是被远古的战事残酷和无情震得说不出话来。

在二人还未及反应的这段时间里，红发女子已经连杀了数十人，然后转身，往神官更密集的地方去，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杀戮。

被红发女子斩杀的最后一人，是一个抱着孩子的女神。女神穿着薄纱的仙袍，身姿曼妙。

她在富丽宫殿中，温柔地逗着未满月的孩子。可不知为何，下一秒竟突然被传进了战场。

女神感知到了周遭的变动，一脸迷茫地抬起头。然后就看到了身旁无数的鲜血、短剑、头颅和残躯。恐慌和害怕，瞬间布满她的脸庞。

她还未及作出更惧怖的表情，便有一把冷剑贯穿了她的胸膛。

她眼中最后映出的，是无情的眸子，上扬的嘴角，还有火一样的红发。

红发女子不屑地拔出剑，嘲弄一般地笑起来：“天宫泥、不灭火、莓寒草、万神血，说是一样比一样难得。可我看来，取万神血，比开玩笑还容易几分。”

女子丢了下兵刃，解开束起的红色长发。她的脸上，还沾染着死者的鲜血，显得格外妖邪艳丽。风轻轻吹起她的衣襟，她手无寸铁地来，万物皆是兵器。她掷落残刀断剑，走出战场，身旁也无人敢拦。

冉清和蘅真都久久没有说话。女子一动，冉清才意识到应该跟上去。

蘅真拉住了他： “不用跟了，记忆要结束了。”

只见那个红发女子走到了战场的边缘，然后，如蘅真所说，周遭的一切再次都暗了下来。颜色一点点褪去，战场、尸体、嘶吼声全部消失，却唯独女子那抹红色的背影，依旧鲜艳。

她一个人静静地倚在一张八仙椅里，手臂搭在椅背上，整个身体都蜷缩起来。这一刻的她，看起来是那样消瘦、无力、弱不禁风，全然没有了斩万神时的凌厉气势。

她眼里无光，神情飘忽，眼底藏着几只提线木偶，似乎在演一出傀儡戏。

冉清和蘅真，对视了一眼，向女子走了过去。

他们快走到八仙椅旁的时候，红发女子突然回过头。一种强大的力量把两人吸了进了女子的瞳孔里。

红发女子的神情还是一样的木然。她把身子转回，仍旧是那副生无可恋的神情。

冉清醒过来的时候，诧异地发现，面前竟有一排真人高的人偶娃娃。他面前的那几个，都穿着黑色的衣服，神情肃穆，很像民间官府里的衙役。远一些的则穿着藕粉色的裙子，统一扎着双平髻，应该是丫鬟。丫鬟们带着的不同的花饰，有的粉色的晚樱，还有黄色的月见草和蓝色的勿忘我。而最远处，则是一个穿白靴蓝袍的人偶，手边还放了一把琴。造型儒雅风流，大约是个琴师。

冉清打量着琴师的面庞，愣住了。

虽然这种水墨勾线、浓眉大眼的笔法夸张了些，但怎么看，都和蘅真长得极其相似。

冉清想走近些看，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冉清是你吗？”冉清的灵识里响起声音，远处的蘅真人偶娃娃一动不动。

冉清要开口回答，却发现嘴巴张不开，喉咙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于是调动灵力，在识海回应：“蘅真你在哪？我发现自己动不了。”

蘅真：“你看见最右边那个琴师人偶娃娃了吗？那个是我。”

冉清：“啊？你怎么变成人偶娃娃了？”

蘅真：“你不也是吗？”

啊？冉清的头动不了，只得用余光往身上瞟。他穿着黑色的制式服装，大约是对面那排衙役中的一员。

蘅真又仔细看了一遍对面人偶，全是浓眉大眼极其夸张。这种画风下，冉清觉得自己此刻的脸一定见不得人。

“挺好看的。”蘅真说。

“啊？”冉清这才意识到，刚刚不自觉地就把心里的想法转成灵识，“说”了出来。

冉清：“蘅真君你本身就眉目如画，当然好看。我就是个粗鄙匠人，照这样画，模样一定丑得很。真是的，脸都丢尽了。”

冉清真想伸手捂住脸，然而这个人偶身体，却拒绝听他使唤。他本只想在心里默默流泪，谁知，又一不小心就放进了灵识里，于是蘅真君就听到呜呜哭泣的声音了。

蘅真君一下慌了，他没有想到冉清竟这么在意男子汉的形象：“我是真的觉得很好看！”

蘅真：“真的不丑！”

冉清：“真的？”

蘅真：“真的。比本人还要好看呢！”

冉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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