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城(1/2)
我每一次醒来,都又能侥幸获得重新选择的机会。
这次,师傅站在河那边,父王母妃站在河中央。师傅手里,拿着绳子,绳子那端系着载有整个兹焉的船。而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在河这边。
我蹲在河边,用手撩拨水花玩。内部的力量的力量无法用,那么我只能向外寻找支援。
我有一个大胆的办法,便乘上驼车便赶去草原。
月和草原上的人,总会骑着快马奔袭。而我,只有兹焉的驼车,能载我走过幻影千重。
此时支邪汗王正在帐中议事。他一边看厚厚的报文,一边任满帐篷的大臣言争舌辩。
“知道了。此事我再想想,之后再议。”朝臣们还欲在说什么,却被打不容争辩的语气打断,只得暂且退下。满是人的帐篷一下子清净了下来,只有汗王一人坐在榻上,眉头紧皱。
火炉里火燃得正旺,火光扑朔,也映的汗王的面庞、半青半红。大约是觉得有些闷热,汗王随手撂下报文,打开了窗。
窗外,是皓月千里。月光下,穿着绸缎、披着薄纱的女子盈盈走来,金属的声音随着她步伐一片伶仃。
我看见窗里的那个人,我已经两世没有见过他了。虽然这两世,根本比不上现实里的任何一段分离,我却觉得它们异常漫长,很是难熬。我想起了那双为我戴上翠色镯子的手,那个温热滚烫的怀抱,还有依恋不舍缠绵多情的唇。
我告诉自己,要冷静。现在他是支邪的王 ,而你也只是属国的公主。
可是,开口的那一刻,心里的声音还是盖过了所有现实的关节,漫过所有关于“狼王”、“汗王”、“家国”的声音。在理智和情感、压抑和渴望的挣扎里,脱口而出的只有两个字:“支邪”。
支邪,我在叫你呢。借你的名字,呼唤我独一无二的爱人。
支邪汗王愣了半晌,不作回答。
我一笑,清风明月,兀自绽放。
“我是在做梦吧”汗王道,“我正想着兹焉的事,开窗便见了你。”
这次反倒是我,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呆呆看着他。
支邪汗王笑开了。他的笑介于温润和豪放之间,干净却不狭隘,爽朗却不粗放。他的笑里,藏了一整个草原的风与雨,花与木。
支邪:“禾漠公主可有中原名字?”
我:“焉梳。”
支邪:“哪个焉、哪个梳?”
我:“兹焉的焉,羊角木梳的梳。”
支邪:“家住何方?人往何处?”
我:“自荒漠里来,往草原里去。”
支邪若有所思了一会:“嗯,那你……今年多大了?”
只听那个叫焉梳的公主愣愣地答:“还有几日便满十八。”
支邪:“可有郎君?”
我:“未有。”
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对:“但……”
支邪:“那不如……”
我打断了他:“我不给你做女儿。”
支邪汗王笑出了声。他虽然已经三十又五,可却得天神垂怜,丝毫不落岁月痕迹。只在笑起时,才隐约显出鼻翼边两条淡淡的纹路。我从前看他,总觉得他像宽广无边的山和草原,可这次,隔着窗,竟不知从哪儿读出了一点斯文气。
“哈哈哈,大约梦里总难免有旧事的影子”他顿了顿,把目光从远方收回来,直直地看着我,“要不,你给我做阏氏吧。”
我对这话始料未及。半边脸红,半边脸青。
不是说好了,我先告白的吗?你先告白了,我上上上世的话算什么呢?
“这、这不是梦啦。”
汗王的笑未及退去,便僵在脸上。他环顾四周,看了看远山,又看回我,正色道:“你是谁?”
我答道:“我是你的阏氏。”
彼时,我乘着驼车在沙漠里。对着草原的方向,望眼欲穿。目之所及,隐隐出现一抹绿色,我便欣喜若狂。那绿色愈近愈清晰,我的心就跳得愈快。我弃了驼车,骑上快马,却仍恨不能一瞬千里。
再往前走,就有牛羊出现了。还有炊烟、有绿水、以及那些我小时仅住过一天,就觉得无比亲近和依恋的帐子。我的心剧烈地跳动了起来,它把马和千山万水,都甩在了身后。再回过神来,关卡和守卫都不见了,而我看见窗户支开,里面出现了我日思夜想的那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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