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一梦（1/2）

齐老板叫自己家的长工撂了脸，气得大骂，回头瞧见身边人一脸深思，他顿时眉头一紧，声色俱厉，朝他急瞪眼，“我可警告你，此事你再莫沾手了！”</p>

慕容胤望着对方那根快戳到自己鼻尖的手指，“你没觉得……哪里不对劲么？”</p>

气势汹汹的齐老板顺着对方诡异的目光照直望过去，正见自己伸出去的那只手，五指伸张，食指立，余四指微弯，拇指指面轻贴中指指节，标标准准，婀娜曼妙，掐得好一朵兰花，他面上轰得炸开两朵红云，嗖得一下将手缩了回来，气急败坏道，“你少给本少爷打岔，天天逛戏园子，还不兴我学两手么？”</p>

慕容胤大摇大摆坐进他刚刚坐过的那张椅子，翘着二郎腿，自顾自埋头揪起衣裳角，绕在指间捏来捻去，玩得专心致志。</p>

齐业自己一肚子话还未说，这人竟在此打住，不再接腔，心中甚是失望，走上前去，试探着喊了一声，“六哥哥？”</p>

坐在椅子上的人闻声抬起头来，“怎么了？”</p>

他无趣地也拣了张椅子坐下，烦躁地哼了一声，“没什么。”</p>

“哦。”对方应了一声，端起手边盐渍的梅果，捏了一颗填进嘴里，又继续玩起衣角来。</p>

齐业左腿叠右腿，右腿叠左腿，难受地坐了片刻，坐得不甚舒坦，只好起身在屋堂里来回走了两趟，走罢又禁不住凑到那人跟前。</p>

慕容胤一脸不明所以，再次抬起头来望他，故作不知，“有事儿？”</p>

齐业干笑两声，若无其事地走回自己那张椅子，重新坐下，也学着对方的样子，低头玩起袖口上金贵的毛皮子，眼见得貂毛都快薅完了，也未玩出什么趣味来，只觉心里憋着，好似猫挠一般难受，他下意识瞄了六哥哥一眼，见他果然半点也不好奇，他顿时气闷地将袖子一甩，“嚯”得站了起来，没事找事地又提了一遍，“我再跟你说一遍，此事万万沾不得。”</p>

“我说我要沾了？”</p>

齐业瞧着他一脸认真的神情，嘴角一抽，郁闷地打了个哈哈，可笑声哽在喉咙里，最终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未……曾。”</p>

慕容胤眼见得他快要将自己憋死了，这才好心地开口问道，“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p>

齐业听这人总算开始追问，下意识长舒一口大气，心里巴巴想跟他分享秘密，嘴上却可靠至极，咬得死紧，“你莫胡说，我什么也不知道。”</p>

慕容胤见状，也不心急，又挑了两颗酸梅吃了，“我跟你保证，我不沾，现下可以说了吧？”</p>

齐业见他不像是说假的，烦躁地抓抓后脑，原地转了几圈，“这事儿我真不能跟你说。”</p>

慕容胤伸手拍拍他那颗镶金戴玉，价值连城的脑袋，“就算磨到天黑，你不一样还是要跟我说。”</p>

谁说不是呢，齐小老板哪哪都是好处，唯独一点——守不住秘密，若然知道些什么，不管真假，直恨不得扭脸就给人说出去，他爹知道他这臭毛病，起初甚至连当家都没打算给他做。后来他总算有了个靠得住的朋友，索性便想个了法子，所有事情都只跟他一个人讲，以至于他家里有多少庄子，多少银子，他老爹养了多少外室，他娘有多少私房钱，他爹的小妾跟哪个护院有染，慕容胤全知道。</p>

他见对方满脸都是挣扎苦恼，“你知道城郊的案子究竟是谁人所为，可那人来头很大，不单查案的官员包庇他，甚至国君也默许了主审官的做法。”</p>

齐业叫人字字句句全讲在心坎上，他愣了一愣，不觉一脸惊恐地瞪着面前人，语无伦次出声质问，“你你你……你还是我六哥哥么！”</p>

慕容胤笑瞧着他，“不是么？”</p>

齐少东家忽觉背上一阵发毛，忙撤开步子，一躲老远，“我六哥哥不是个粗枝大叶，事事后知后觉的糊涂蛋么？我的亲娘，你是何方妖怪！”</p>

慕容胤起先并不觉得此事棘手，可现今看来，是他想得简单了，“齐业，跟我讲讲现今这世情。”</p>

他挠挠鼻尖，不知该说不该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还是四海无闲田，农民犹饿死？”</p>

慕容胤斜了他一眼，“你怎么不直接说燕国该亡了呢？”</p>

齐业右眼噔噔跳了两下，他急忙抬手按住眼皮，“哥哥慎言，慎言！”</p>

“外头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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