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谊地久天长(1/2)
是日无风无雪,天色晴明,大清早,茂竹将院中散落的木梳一一拾起,听命拾罢,走回房中,瞧着屋里的人一脸不解,“公子,你与六殿下吵嘴,与这梳子何干?他怎旁的不扔,专与这梳子过不去?”
座中人摩挲着掌中的玉梳,只笑而不语,他实未见过这般记仇的人,那人昨夜进了门,二话不说便将他那些梳子全给扔了出去,跟着又翻出锦盒里的玉梳,非要他说到做到,“物尽其用”,还抽了他的簪子,逮着一把头发玩了大半夜,这般孩子气。
茂竹猜不出这是什么哑谜,但他主子显然不想告诉他,他也只好不再多问,正要上前倒茶,忽听他主子吩咐,“去将我的药拿来吧。”他愣了好一会儿,直以为自己听错了,旬日药送到嘴边,如何劝说,这人都不肯喝下,今日竟主动提起,真叫他又惊又喜,他忙应声说道,“主子稍候,我这就去。”
裴景熙听着小奴步出门去,面上的笑容也不知不觉渐渐隐去,他希望是真如他以为的那样,昨夜只是累了,可即便是累了,也不至连亲吻都觉头晕目眩,两眼发黑,那人虽不强求,却更叫他无地自容。
他想好起来,想活下去,这念头从未这样强烈过,而与这念头相伴而生的,却是恐惧,每一个将死之人都能感受到的,死神步步逼近时的恐惧。
他不想死,不想这样离开人世,哪怕曾经很多次恨不能一碗药喝下去一了百了,但如今,只要能活下去,再大的苦,他也肯吃。人一旦有了牵挂,就变得懦弱,他承认自己是个懦夫,愿对一切神明摇尾乞怜,哀哭祷告,祈求上苍多赐他几年阳寿,好陪心上人白头到老。
两个小鬼头天不亮就被人从被窝里拖出去拎走了,小安子揉揉半天也没睁开的眼睛,困极地出声控诉,“主子,干什么呀,天都还没亮呢……”
顾元宝“嘤咛”一声,表示附和。
慕容胤也困,两眼垂萎倦怠,满是惫懒之色,“就是天不亮才好走,等天亮了再叫人捉奸在床么?”
小安子一听,瞌睡顿时醒了三分,“主子你莫不是被捉过!”
“那倒不曾,差一点罢了。”
少子挣扎着从他手里跳下来,又惊又奇凑上前去,“差一点被谁捉住了?”
“……裴夫人。”
小安子摸着下巴,老神在在盯着他,若有所思道,“那主子一定与裴公子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慕容胤伸手推开小崽子在跟前摇来晃去的脑袋,“了不得的事,便是想做,也得待他身子好了以后再做。”他说着,刚刚才见舒展的眉头,此时又不由自主拧在了一处。
他下意识探手入怀,自怀中摸出一把纠结的乱发,这是昨夜他从玉梳上悄悄抹下的,他虽不懂医道,可也知晓发丝脱落是气血衰颓的征兆,那人的身子莫不是比他想像得还要糟,照这样下去……
脑中一闪而逝的臆想吓得他一阵心慌,不,不,不,该是他想多了,上辈子那人外理邦交,内合朝议,分明好好的,他当不会记错,至少十年内,那人不会有事,给他十年时间,山海都能踏遍,还怕找不来灵药么?
“主子,你在想什么?”
他回过神来 “没什么,你刚刚问我什么?”
“问你什么是了不得的事呀!”
慕容胤扬手要打,“小小年纪,你问那么多作甚。”
少年机灵,赶忙矮身避开,“不问就不问,做什么又凶我。”他见主子装腔作势,也不是真要打,扭回来接下顾元宝,想起昨夜三人一道转街时欢聚玩耍的时光,忍不住一脸羡慕地瞧着面前人,“主子,茂竹哥好有钱,有一大袋银子呢!”
慕容胤听出他话中之意,没好气地赏了他一记白眼,“我没给你钱么?”
少年皱皱鼻子,低声咕哝了一句,“就那么几个钱,主子你也好意思说……”
慕容胤语重心长地拍拍小奴的肩膀,“人呢,要学会自力更生,艰苦奋斗,不要一味攀比。”
小安子惆怅地瞪着两只大眼,“主子,艰苦我瞧见了,可怎没见你奋斗呢?”
慕容胤叫这小鬼噎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小安子朝顾元宝作了个怪脸,心里还惦记着昨夜吓得他整晚没睡好的另外一件事,“主子,陛下何时才会把城外的蜀人撵走?”
慕容胤微微一愣,“都已撵到城外了,还要往哪儿撵去?”
少年想起昨夜在街上听到的传闻,心有余悸地缩了缩脖子,“主子,我听说,那些蜀人坏极,没有东西吃,就从村子里偷小孩煮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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