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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说话也是要坐着说的，闫陌干脆带临殷来了一个安静的店来吃饭，吃完直接坐着说。

“刚刚我觉得有挺不开心的事情想说，可是现在忽然又觉得好像不说也可以。”临殷笑了笑。

“嗯。说别的也可以。”闫陌应了声，仔细看她。

临殷没觉察，低着头又觉得自己刚才难过纠结的事情实在是太矫情了，不说也罢，只问道：“你每天那么忙，不觉得累吗？”

“还行，都是我自己选的，应该的。”闫陌笑，“做喜欢的事情不会太累。”

“这样啊，好羡慕。”临殷眼睛空了空，像是想了很久，才说，“我很久很久都没有觉得‘喜欢’什么事情了，什么都觉得很无聊，很无趣，提不起精神来，听起来很没意思吧？其实我以前还是个挺有意思的人呢，我有好多喜欢的事情，画画啊，看书啊，出去玩啊，好多好多事情都觉得很有趣，可是现在啊。”她笑了一下，“很久，很久都没做过了，想起来距离很遥远，不在一个世界似的。”

闫陌一直认真地听着，放轻了声音问她：“像是，长期丧失兴趣吗？”。

临殷被他问得一怔，肉眼可见地窘迫起来，扯了一下嘴角，“好像是有点像啊。”她没说下去，又问：“那你喜欢做什么？”

闫陌知道她不想谈这个，也从善如流地没深究，好像仔细在回忆里总结了一下，才回答道：“我喜欢和喜欢的人做有趣的事。”

“喜欢的人？”临殷先是疑惑了一下，然后斜着眯起眼，笑问，“是那种喜欢吗？”

闫陌直觉这是个坑，绝对是个坑。

他没回答，笑了一会儿，使用了转移话题大法：“现在不画画了吗？”

好在临殷也不是个步步紧逼的人，她没什么戒心，思绪跟着他自然地转了过来，摇摇头：“可以画，但不想画。找不到感觉，没有感觉画出来就很无趣，不像兴趣了，像折磨。”她笑了一下，好像笑一下能缓解窘迫似的，等了一会儿，才继续说：“我现在想起来以前那些很喜欢很享受的事情都觉得很难想象了，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期待的感觉。以前有时候我会起很早，我非常喜欢太阳升起来之前，看太阳慢慢升起来，你看过那种吗？光线一点点从窗口爬进来……”

“蔓延。”闫陌补充。

“对！”临殷沉浸在回忆里，眼睛亮了一下，“你也看过吗？”

“看过。”他说。

他当然看过，那时候他还是个心里什么事都不放的大男孩。

那时刚刚工作，和临殷两个人租了个小房子住在一起，房子很小，可很温馨，容纳得下期待中关于一个家的全部。

有几个清晨，他从后面抱着恋人，下巴搭在她肩膀上，耷拉着不断黏在一起又挣扎着睁开的眼皮，像幻灯片似的，每睁开一次就看见光又往屋子里蔓了一寸，连同她随手扎起来的头发不断磨蹭在脸上的痒，刻上了他那一辈子里所有最幸福的时光烙印，也成了后来午夜几度梦回，都不能摆脱的甜蜜又痛苦的梦魇。

“是和喜欢的人一起吗？”临殷鬼使神差地问。

闫陌没有正面回答，收回了消散在遥远模糊的记忆里的目光：“会的，以后会和喜欢的人一起的。”

苦涩被惊喜包裹着漫上了喉头，临殷被这苦涩惊了一下，连忙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想什么呢。”她想。

“怎么？没有飞虫了吧？”闫陌看了一圈没找到临殷拍脸的原因。

临殷赶忙摆摆手，心虚道：“没有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思绪这东西，一开始就容易收不回去，她觉得别扭，总觉得看闫陌有点心虚，干脆换了个别的说，随口讲起了自己最近正纠结的点：“昨天我和我妈妈打电话，我跟她说了我切到手的事情，她很担心，想过来看我，又问我为什么会头晕，你说我该怎么回答才对呢？”

“不想让妈妈过来？”闫陌直接问。

“是……你好直白。”临殷不好意思地笑了，“我这样是不是特别自私？她想过来看我也是关心我，我觉得自己这样想不对，是不对吧？好怪，我为什么会不想让她过来呢？”

“我也会这样。”闫陌说，“这很正常，我们的生活已经和父母的生活差别很大了，会觉得不自由。”

“是正常的吗？”临殷睁大了眼睛，对这个回答有点惊讶，“可是她会伤心啊。”

“你要为了不让别人伤心而委屈自己吗？”闫陌问，“如果这意味着一辈子都要委屈自己，而对方却并不知情呢？”

临殷没立即回答，她低头想了一会儿，叉子在盘子上戳了几下，才轻声说：“理智上觉得你说得对。可是真的很难啊，想象一下就觉得挺怕的。”

“慢慢来，不急的。”闫陌安慰道。

这原本也是急不来的事，只要开始了，就比不开始要好。

他叫了一下服务员，道：“麻烦加一份这个，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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