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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人抱在怀里的那一刻，闫陌感觉自己快哭了，一种接近于哭泣的感觉从心口蔓延上来，撑得他的胸腔酸涩胀痛。渴望了这么久的身躯再次真切地回到自己的怀里，脆弱单薄，比幻觉更接近接近虚假，可柔弱单薄又有些许温暖的熟悉触感，却在时隔几年先理性一步接纳和找回了最妥帖的位置。

贵重得不堪一碰。他甚至不敢用力，轻而又轻地抱住了她，手臂却紧绷得泛起青筋，他那过度思念到不敢触碰的珍重和自己这一刻强烈的占有欲抗争着，一个拥抱，几乎让他精疲力竭。

临殷是僵着的，不是因为他抱才僵，而是从他说这番话开始，就一直保持着僵硬的姿态。

“还不信吗？”闫陌保持着弯腰拥抱的姿势，在她耳边叹了口气。

“爱不一定是完美的，”他在她耳边极轻地，极认真地呼气，“你可能不是个完美的人，可是刚刚好，你的全部我都很喜欢。好的，坏的，你不喜欢的，我全部都喜欢。”

被抱住的时候，临殷的脑海里还在乱七八糟地想：啊，被抱住就像是被捆绑，被束缚，被从此和另一个人牵系在一起。

这感觉太奇怪了，她被拥抱的体验贫乏至极，所有的拥抱都是如此吗？因快乐激动而颤抖不已。这种姿态太奇怪了，距离近到让人害怕，可她却没觉得讨厌，只是别扭。人为什么可以开心到这种程度呢？

可思绪奇异地停在他说在这句话了，脑海里变得一片空白，空白之下，她还在迷迷糊糊地匪夷所思：我不喜欢的，为什么他会喜欢？

这个拥抱在意识里像是拉到了无限长，临殷脸上发红，身上发僵，思绪却翻飞不止。

其中许多疑问和因此引发的回忆都一闪而过，最终停留下来，沉浸到底的，是一间空旷的客厅。空荡荡只有她一个，天色昏暗到压抑，也或许不是因为天色，只是在她记忆日积月累的加工中逐渐变成了昏暗压抑的样子。

每个孩子大概都有段时间非常渴望母亲的拥抱，那种肌肤相触的感觉，与什么恒久存在无法撼动的东西相依偎的感觉长久地在安全感中占据着重要地位。她曾有一段时间一度无比渴望这样的拥抱和依偎，用各种年幼时仅有的办法争取，可是并没有如愿以偿，后来，过了一段时间，并不很长的一段时间，那种渴望便像所有鲜艳美丽的东西一样，逐渐褪色消失。到此为止，她便再也没有需要过这东西了。

接着那客厅消失了，变成了久远以前的教室。尚且不懂什么是是非的孩子们嬉笑打闹，任性自如，可自己却不能够与那建立联系，和她有关系的是老师砸下来的作业本，落在她矮小的个头上：“你怎么这么笨？说过了怎么还错？”

那声音很遥远了，遥远得她几乎要怀疑这究竟是不是自己的记忆，这是哪来的？是自己的？

可她明明从中感觉不到半分熟悉。只有压抑永恒地串联起过去现在的种种感受，让她可以清晰地判断，这的确是她的记忆，只是印象里那个哪怕不高兴也尚且对一切充满热情的自己和现在的差别大些罢了。

这样以来，那拥抱又变成港湾了，她沉浸在这些遥远又陌生的回忆里，被圈在一个狭小得不能动弹的空间里，有些飘飘然了。

似乎她竭力逃脱却又从未能真正离开的枷锁再一次回到了她身上，可她竟然安然于此，享受其中。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临殷问。

“很早。”

她揣摩着这句“很早”，从脑海里捡出了一个时间点，问：“加分面试的时候吗？”

闫陌在她耳边轻声：“嗯。已经喜欢了。”

“你当时问我要电话号码也是有预谋的？”

听到这话，耳边忽然传来了他低低的笑声，气息吹到耳朵上，痒得她缩了一下肩膀。闫陌笑着说：“你怎么这么严格？别追究了好不好。”

“那个蛋糕呢？是你送给我的吧。”临殷继续问。

“这个真不是。不过也算是吧。”闫陌想起来也觉得有点好笑，“是丁一想帮我追你，我是和你一起看到卡片才知道这件事的。”

“啊，”临殷恍然大悟地从他怀里钻出了一个脑袋，“怪不得那么丑！”

“怎么这么刻薄。”闫陌哈哈地笑了一会，把人按回怀里继续抱着。

大概是没反应过来，临殷意外地乖，被按在怀里闷闷地问道：“你这样算是骗人吗？”。

闫陌愣了一下，不知道怎么解释：“生气了吗？我不是故意的，不……”

他的话被打断了。“我不生气。”临殷说，不知是闷的还是不好意思，她声音很低，“谢谢你，对我一直这么好，谢谢你喜欢我。”说完忽然用力把他慢慢推开了，小声抱怨说：“还没抱完吗？我喘不上气了……”

闫陌把她放开，他蹲下来，仰头看着临殷的眼睛：“你问了我那么多，该我问你了。你有喜欢的人吗？”

临殷垂下眼睛，睫毛簌簌地跟着垂下来，吊在头顶的灯从上方打光，给她的眼睛上了层细密的阴影。过了一会儿，临殷蚊子哼一样低声说：“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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